第14章 误解(2 / 2)
“二哥!”
季以遥叫住准备出门的季二郎,他扶不起倒地的徐笙,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在徐笙身边冲着吴氏跪下,“奶,您再给孙儿一天时间,孙儿一定找出那真正害二嫂的人。”
“三郎,这真正害你二嫂的人不就在这里吗?你还找什么?”
陈氏只觉得季三郎是被狐媚子糊了心,同时也更加不忿——有季三郎这样担保着,季家人肯定会答应延缓时间的。
果不其然,季奶瞧着最疼爱的金孙下跪,立马便心软地要去将人扶起来,嘴上嚷着答应他的请求。只是另一旁的季二郎也闹起脾气,不只是他季三郎是季家的孙子,他也是!他的媳妇现在还在床上昏睡,他的儿子还不知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季。虽说都是一家人,可要他大度原谅,他做不到。
最后由季老爷子想出个折中的法子,仅仅只给季以遥最后一天的时间,另再把徐笙关灶房后面那小屋去,不许人探视。若是明日这个时辰再找不出别的证据证明不是她,他们也只能叫来村长处置。
这害人子孙的事向来是为人所不容的,即使徐笙是村长外孙女,也不能容情,他们季家更要不起如此毒妇作媳妇。
陈氏见着季家人不出她所料地答应了季以遥的请求,心下暗恨,看向徐笙的眼神更加凌厉。在她看来,要害她宝贝金孙的就是徐笙!她一想到刚出生的孙子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就恨不得让徐笙用命来偿。
徐笙被季以遥半扶着去了小屋。小屋比徐笙他们住的西屋还要小得多,本来不大的空间已经被堆放的粮食占据一半,另一半就只有一张木板床,上面也只铺着床薄被。这屋子如今是季以远在住着,倒还算是干净整洁。
徐笙一进屋子就坐在床上发愣,她似还未反应过来,季以遥将她送进来后,又出去抱回一床被子给她。
季以远是个年轻小伙子,火气旺,只盖着一床薄薄的棉被。而徐笙向来怕冷,季以遥与她在一张床上虽各盖着各自的被子,但到了深夜,徐笙熟睡后总会来抢季以遥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如此几次,季以遥便也猜到她怕凉,特地又给她加上一床。
他给徐笙送来的正是后头加给徐笙的那床,那床被子足够厚实。
“......郎君。”
徐笙一见着季以遥就忍不住掉下眼泪。
季以遥安抚地摸摸她的头,“你且暂时先在这住着,我会去尽快查明真相的。”
徐笙不住地点头,依赖地靠着季以遥的腰间。
“郎君,你信我吗?”
知晓徐笙现在正是患得患失的时候,季以遥拿开徐笙的手,坐到她旁边将她揽入怀中,少年清晰的心跳声带给徐笙莫大的安慰。
“若是不信你,怎会还要去为你寻求真相?我自是信你的,你且安心,我必将还你一个公道。”
“......多谢郎君信我。”徐笙眼中又泛起泪花。
“笙娘,你再仔细想想,孟氏来咱家借盐可有谁见着?”
徐笙咬着唇回想一阵,还是摇了摇头。
“那会子天色还有些暗,我也不曾注意到周遭......郎君,我是不是没有办法了......”
季以遥没有正面回复她这个问题,只一味地哄着她。徐笙也实在累极,今个上午就是被追杀审问的,实在是心力交瘁,在季以遥的轻哄下不知不觉就沉入了梦乡,眼角还挂着两滴泪珠。
季以遥把徐笙放回床上,仔仔细细给她掖好被子,遂急匆匆地出了门。
这事情委实是有些棘手,没有人能证明徐笙的清白,连徐笙提过的孟嫂子也矢口否认徐笙所言。季以遥有些紧张,他向季家人承诺的是一日,他也确实只有一日时间,再过两日他便要赴县上赶着入学考了。若是这一日无法替徐笙证明清白,怕是徐笙真要担上这罪名了......
季以遥潜意识里并不相信徐笙是会投毒的人,既是出于对老师的信任,也是因着这些时日的相处,他觉得他也算是了解徐笙。
那到底是谁呢?
他想到徐笙的话,若是孟嫂子当真来找过她,那个时辰起身做饭的娘子们总会听着点声响。他决定去挨家挨户问问。
徐笙做个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被外公定下了罪,季家休了妻,娘家也嫌弃她做下这等丑事,于是被判了浸猪笼。她在梦里哭着喊着不是她,可是没有人相信她的话。
徐笙猛地从梦中惊醒坐起,在这寒冬的天,浑身硬是被汗湿透了,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快速起伏着。
这屋子没有窗,关了门不点灯就如黑夜一般。徐笙坐在小床上,蜷缩着抱住自己的身子,小声抽泣着。梦中那水淹没自己头顶的窒息感仿佛亲身经历,小屋子里一团小黑影微微颤抖。
日头逐渐西沉,微黄的日光打在人身上显出一股橘色的暖意。
季家只有季以远愿意帮着他三哥三嫂。他与季以遥兵分两路,去问询周遭的人家有没有看着或听着什么。季以远垂头丧气地在与三哥约定的地方等候着,他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等了一会,见着季以遥远远的走来,季以远迎上去,“三哥?可打听到什么?”
季以遥停住,先并不答话,反问道:“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季以远丧气地摇摇头。这种结果在季以遥地意料之中,他只略微颔首,道:“我这边倒是问着有位婶子说早间听着了声响出来撇了眼,瞧着有人在叫季家的门。”
“那这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孟氏当面对峙去!”季以远抚掌大笑。
不料季以遥却摇摇头。
“那会子天色太过昏暗,婶子也并未看清是谁。仅凭这个,是没有办法证明那人就是孟氏。”
“那怎么办?”
“你先回去,我去趟郭郎中家里。”季以遥沉思片刻,做了决定。
季以远也想跟去,却被季以遥拦住了,只让他回家去照顾些徐笙,莫要让人轻易定了她的罪。季以远只好无奈答应。
季以远回到家时,胡氏已经醒来,她正哭天喊地地要去杀了徐笙。
谁都没算到,生产完的胡氏看似是昏睡了过去,却还有着意识。她把郎中同吴氏他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能再有孕了!
即使这胎是个儿子,可是那孩子她也瞧过了,不过两个巴掌大小,又生在这寒冷刺骨的季节,能不能成活都是个很大的问题,这让她怎能不恨?
尤其在听说始作俑者还完好无损地关在小屋时,这种恨意刺激得她不顾刚生产后虚弱的身子,就非要去小屋将徐笙打杀了泄恨,眼下她被季家人小心翼翼地围着缓缓靠近了小屋。
除了穆氏好言劝着,其他人只是沉默地作陪,女人们是不知道如何去劝,这种事若发生在她们身上,她们也不会比胡氏冷静多少;男人们除了季老爷子外,真是都不知情。
这都被三哥料中了!
旁的人有顾忌,不敢下死力拦着胡氏。季以远顾忌可少多了,也是年轻不怕事,又有着他三哥的交代,他上前去牢牢堵住了胡氏的前路。
“季以远,你要做什么?”
胡氏已经恨红了双眼,对着拦路的季以远连一声四弟都不愿再称呼。
“二嫂,你刚生产完需要多休息,就不要大动肝火了。”
“你给我滚开!”
“二嫂,你该回去休息!”
院中的气氛有些焦灼。两个人都很执拗,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在原地僵持着。其他人想劝和他俩,却一个也说服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