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城市里的一角（3）（1 / 2）

人们很容易忽视城市里年代久远的东西。无论是建筑，还是马路，或者是老人，还有上了年纪的猫。

又铺了一条新的马路。整整齐齐的马路牙子，让人的思绪也变得方方正正。如果谁是多愁善感的人，或者心里的忧愁无从排解时。应该去走一走新马路，能斩断你的感性和情趣，心中又怎么会有弯弯绕绕的情思呢。

旧的马路牙子上有泥土和野草的生命力，还有摞在一起无数个看不见的脚印。你今天走的印迹，是你十年前踏过的。在你的脚印里，还有猫咪踩出来的小小梅花印。你和喜欢的一切都曾在路上留下气息。所以，走在老的马路上，能感受到笼罩在马路上的接纳和共鸣。

有了年岁的建筑像被赋予了生命，它们装载了多少代人的生活、笑声、眼泪还有梦。上面覆盖的是过往的尘土和掌心里的温热。如果站在较远的地方去看那一栋旧楼，能看到被风和岁月打磨后的圆润。每一条棱和每一个角都在，只是，棱角里明显带着柔和的韵味。

新的楼宇在城市里拔地而起，就像被喊得响亮的口号，没有多少深意和深情。简短的几个字铿锵有力，只需要斗志昂扬。让楼不能白建，这就是新楼的意义吧。

可是新楼和新路都会在岁月下成熟起来，当它们有了记忆和内容时，就会生动起来。

上了年纪的猫，不是一般人能遇见的。它们的时间大多数被睡眠占用，就算睁着眼睛，也得卧在某个地方。它们可不像年轻的猫，它们睁着眼睛的时候多数情况下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或者盘算着吃什么、玩什么、干什么。

睁着眼睛的老猫可没空观察周边。周边是什么对它们早已不重要，或者说它们闭着眼睛都知道周围是什么。它们不再需要用眼睛去看了，而是瞪着眼睛去想很多事情。眼睛和时间交融在一起，似乎把时空装进了眼睛。老猫的眼睛虽然不如小猫的眼睛明亮和通透，但有宇宙的深邃和不解，迷人。

可是，我们一般都看不到老猫的眼睛，它们往往喜欢低垂着脑袋走路，并不愿意和不熟悉的猫和人类对视。就算好不容易抬头看了你一眼，也会带着不慌乱的节奏滑过。就像它的眼神路过了你的眼睛。你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当你看不到它们的眼睛时，自然就不知道它们的心思。

尽管老猫低着脑袋，不看你的眼睛，却丝毫不影响它们的自信和笃定。关键之处是它们低头和不看你的原因，不是躲闪，而是隐蔽。

如果一只生活在外面的老猫，那作为猫独有的灵气也在岁月里长了智慧。当灵气和智慧相遇时，同时拥有它们的老猫反而比任何时候都降低存在感。它们哪怕在人类面前走来走去，都没有人盯着它们看。老猫已没有光彩夺目的细节了，浑身上下全是雾蒙蒙的尘土。只有老猫自己明白，这是经过多少岁月和经历才修炼得来的世间隐形衣。

作为一只老猫，穿上时间送给自己的隐形衣，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人类打自己的主意，也没有猫会和自己争夺地盘。它们走到哪里都像在路过，无论卧在哪里都像随时要起身。老猫能恰到好处把心意显露一二，让对方知晓。很多问题还处于萌芽状态时，就被一个简单的动作轻而易举的化解掉。自由和安全是它们这个年纪最珍贵的，老猫却比以往更加守旧，更加勇敢。

在城市里的旧马路上，经常看到弯着腰的老人们路过。它们和老猫一样，穿上了时光的隐形衣，很难被人注目。就算和其他／她人遇见，人们的目光也会绕开老人。好像，如果看到老人的话，时光就会带走自己的时间。老人们更不会抬起头去看别人，他／她们终于不再在乎别人的目光了。

在一栋旧房子的拐角处，一位老人和一只老猫在那里相遇。它／他们在不看彼此的前提，却清楚知晓对方在想什么。老人和老猫好像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老人坐在那里的一张长椅上，老猫费劲的跳上了那张椅子，卧在上面。仍然谁也不看谁。

老人对老猫说：“你喜欢晒太阳吗？”

老猫回答：“活了这么长时间，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晒太阳。可惜年轻的时候不懂得珍惜阳光。”

老猫可是知道老人经历的岁月比自己长的多。它对老人说：“你年轻的时候喜欢晒太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