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圣陵城(1 / 2)
“老爷,你也知道小儿生性胆小,体弱多病,就喜欢弄弄笔墨写写画画,从不爱好那些棍棒刀枪,哎,就连杀只鸡他都是躲的远远的,就这样,我硬生生的把他推上战场。
看看黑冥军的软弱无能,进去恐怕也只有当炮灰的分,如今他跟着黑冥军撤退南下,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当真是造孽呀。”
说完张长工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使得被酒劲染红的脸,褪去又涨上来,变成更加的红。
李老爷看看张长工的作态,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真不知道。
“这些都应该他娘的骂黑冥军,软蛋一个,骂朝廷昏庸无能,都他娘的该去死。还他妈的让我爱耘丘国,我爱你大爷。”张长工粗鲁的叫骂着。
“张长工,你这就有点放下筷子骂娘了,想想当初朝廷,可是养育了咱们祖上几代人,没有他们提供的环境,哪里有现在的我们,所以还是应该感恩的,为了大义,奉献点又有什么呢?你看看我,原本富裕的家业,不也是贡献出去大半嘛。”
说着李老爷豪迈的两手一摊,原本的心酸愤恨,保得自己一命的庆幸,变成了彰显自己大度的本钱。
“你要这样说那咱要好好的算一账。你说朝廷养育了我们祖上,我们吃他家一口粮吃他家一粒米了吗,没有,所有的粮食,都是我们自己亲亲苦苦养出来的。
你说我们用着朝廷的土地,呼吸着朝廷的空气,可以,但我们也没白用呀。我们交土地税,交公粮,又交人头税,我们养活了他们多少人。
一说修水利,我们背着铁锹,自己带着干粮去支援;一说建宫殿,我们砍伐树木往朝廷运送,可以了。
况且,什么时候土地,空气,都变成朝廷私有了,他咋不说整个魂极世界都是他的,来征税呢。”
“但你的立场不能错,你生在耘丘,长在耘丘,情怀不能丢,为了国家大义,为了平定叛军,就应该奉献自己,甚至生命。张长工,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呀,你有着做叛徒的危险。”
“是呀,我爱耘丘国,我奉献自己,我让小儿充军,生死未卜,我被一茬一茬的割韭菜,家里的一切,都被黑冥军搬空。
我爱耘丘国,被抓去前线做苦力,累的要死不活。等我回来,老娘饿死了,媳妇跟人跑了,只剩下老朽的自己,这就是我爱的耘丘国给我的?被迫戴着情怀的高帽,就应该被剥削?”
李老爷站在制高点,对张长工鄙夷的同时,做着思想工作,这是他一贯洞若观火的作态。
李老爷曾在金城中担任门下侍郎一职,他一个远方表亲家的舅妈的小姑子的二大爷的侄女,给朝廷一个大官当了三姨太,由此他顺着这条关系,担上了这个职位。
也正是如此,在黑冥军金城对百姓搜刮的时候,李老爷不在行列当中,他还能够顺着自己的亲戚关系,凭借着自己所在的职位,和黑冥军打成一片,甚至从其中分一杯羹。
可是随着战事的吃紧,尤其在黑冥军被血狼军击溃,他们在撤退之前,进城里掠夺了一番,此番抢掠的对象不是贫民,而是目标明确的官员富豪。
他们趁此也打劫了李老爷家,还好是他精明,将一部分钱财,还有他夫人儿子,都藏到地窖里面。
匆匆而过的黑冥军来不及细番,没有发现他们,才躲过了一截。只不过他家里的老父亲,和他家的奴役侍女,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也是血狼军在进城,打土豪地主的时候李老爷能够留下小命的缘故,他向血狼军哭诉,自己也是受害者,跟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最终在审判的时候,他还用钱贿赂了几个百姓,让他们做担保,写了一份假的《辛德勒的名单》,这才糊弄了过去。
按说李老爷对黑冥军也有记恨,但他心里视而不见,将所有的罪责骂给了血狼军,毕竟没有他们的话,自己不是依旧可以吃香喝辣高枕无忧。
尤其血狼军身上背负着一个更大的缺点,那就是叛军中的叛字。
谁是正统谁是国,自然是朝廷,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应该效忠于他。
当然李老爷其中有着愚忠的意味。所以所有一切其他的势力,都是叛逆,都是不忠,都是大不敬,自然应该杀之。
“我现在明白了,这不叫爱呀。爱是相互的,我可以多给你一点,但是你不能一分不给还不满足呀,这不是爱,这是绑架,这是强盗。
而最终用来填补欠缺的爱的,只能是恨呀,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恨!”
李老爷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带着始终坚定的信念,或者确切的说,用怀念着的耀武扬威的官派的作风,鄙夷着张长工,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抬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没给张长工倒,他现在觉得,张长工不配喝自己买的酒。
“而且我们被骗了。他们给我们灌输恐惧,制造焦虑,我看到的,只是他们想让我看到的,更可恨的是,我还傻傻的当做真理信以为真,无知呀,盲目呀…”
张长工捶胸顿足,现在只顾着说,都不顾上喝了。
“当血狼军在外锣鼓喧天的时候,黑冥军在城中散播消息,说血狼军杀人不眨眼,吃人肉喝人血,残暴无情,战争必须胜利,否则金城中的一草一木将不复存在…
说的那叫一个人心惶惶,对血狼军恨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以前都用警察吓唬小孩,现在都改用血狼军了。
可是你看看,血狼军进城了,哪里有他们说的那般恐怖,哪里吃人了?
不仅没吃人,也没烧杀抢掠,还给我们发放粮食,让我们安心种地,还让我能够和你李老爷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你说谁是坏蛋,谁是好人?”
“黑冥军那叫善意的谎言,是在保护你,你可不要被血狼军的糖衣炮弹给冲昏了头脑,他们都是别有企图的。”
李老爷恶狠狠的反驳,此时李老爷也不知道,自己叫骂的是血狼军,还是迂腐该死的张长工本人。
“糖衣炮弹?”张长工一阵哈哈大笑,“是呀,给我糖衣炮弹的人,他们有目的,有阴险的目的。
但总是为我好的,处处为我着想的人,他让我无下限的爱耘丘国,给我扣道德的高帽子,让我无偿的奉献自己,说白了就是他们压榨我。
我没有高远的目光,只会贪得面前的蝇头小利。我只知道凶神恶煞的血狼军,给了我粮食,给了我土地,让我活。为民的朝廷,连仅剩的嘴里那口饭,都要给我扒出来,不让我吃下。你说谁好谁坏,难道我傻吗?”
“你的立场太不坚定,相当于你背叛了主子,变成了叛徒。”李老爷再次厉声,严厉的指责。
“主子?既然都有主子,何不选一个对自己好一点的主子,既然都要做牛做马,何不做一头轻松快乐的牛马?
别说是没生我养我的朝廷,就是我老子,整天没日没夜让我干苦力的养活他,还剥削我压榨我,没有下限没有理由的限制我,甚至打我,最终他将我所有的付出和憋屈,用所谓的孝道两个字来买单,你说这不是混账这是什么?
就这我都得给他翻脸分家,别说毫不相干的朝廷。
别忘了,可是我们这些人,在养着他,给予它权力来管理,而不是它赋予我们生存的权力。
我们学习和灌输的傻缺思想,早就本末倒置了,害人不浅呀。
所以我傻呀,被黑冥军洗脑骗了,我恨呀,恨血狼军进城的时候,还参加民团兵来抵抗,早知道是如此的开明,我早就梳中分,给他们开门带路了。哎,只是这番情景,我的家人再也看不到了。”
“所以你期望着血狼军胜利,朝廷被打败?”李老爷对张长工的说法目瞪口呆,义愤填膺。
“那当然,如果都能像金城这样解放的话,整个耘丘国都变成血狼军的天下,那才好呢。”张长工端起空酒杯,自顾的嗦着。
“没救了,没救了。”
李老爷看着张长工的丑态,摇了摇头,怪不得朝廷会覆灭,都是你们这些走狗,败类在其中作祟,你们才应该都去死。
李老爷拿起酒壶,抬头将所剩无几的酒灌下肚去,气冲冲的喊叫道:“小儿,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