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邻家有恙（13）（2 / 2）

在孙齐转身去厨房的空隙，殷岚走到给人感觉相当不舒服的那个房间门口。他没有擅自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外看。

房间里有些凌乱，显然是出事后还没有来得及整理。但同时房间里又有幽幽的线香味道传出来——如果是昨晚就点燃的线香，在孙父坠楼之后，香味在窗户大敞的房间里不会持续太久，所以现在残存味道的线香应该是事发后才有人点的。

“我父亲就是从这个房间的窗户摔下去的。”

孙齐的声音在殷岚身后响起，他回头，对方递给他一罐可乐。

“谢谢。”殷岚接过可乐罐子，并没有打开。

“当初想着反正是住高层，应该没有小偷能进得来，所以就没有封窗。”孙齐继续说着。一般这种时候应该要露出点悲痛遗憾的表情才对，但他迎着殷岚冷静注视自己的视线，发现没法做出那些虚伪的表情。“进来看看吧，你是为这事过来的不是吗？”

见孙齐已经走进房间里，殷岚也跟了进去。

他立刻就看到了靠门边摆放的那个柜子上供奉的黑白遗像，是昨天在婚宴现场看到的那张，但照片里中年女人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愁苦了，唇角甚至噙着一丝笑。这笑容在黄昏没开灯的房间里看着有点诡异。

遗像前面摆着的小香炉里插的线香早就燃尽了。

孙齐重新点了三支香插到香炉中，接着推开窗户，让自然风能够吹进来，使得室内的香味不那么闷。他只要稍稍探出头就能看到下方用蓝色防水布围住的那块水泥地——今早敲门没听到父亲的应答，他推门而入，从打开的窗口往下看时，就看到对方肢体扭曲的躺在那里。

“你说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会来得及感到痛吗？”

听到孙齐的问题，殷岚如实道：“这答案只有摔过的人才知道。”

“说得也是。”孙齐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殷岚。“我只是随便照着网上的说法试了试，没想过他真的会出事。看来我并没有冤枉他，那些事也不是我的梦……”

孙齐有一个不算很幸福，但也不算太不幸的普通的家庭，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曾是这么确信的。父亲寡言暴躁，喜欢喝酒，偶尔会跟村里其他叔伯赌点小钱，除此外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母亲温柔贤惠，虽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除了身体不好偶尔有几天会卧床休息以外，她总是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小时候孙齐偶尔会在睡梦中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有一次他被吵醒了悄悄问母亲，母亲只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给他哼小曲，说是野猫跑到院子里翻东西弄出的声音，所以他就没有特别注意。

他出发去遥远的大都市求学的那天，对送自己去车站的母亲说，等自己闯出点名堂就把她也接到城里享福，她当时高兴得眼眶里都有泪水在打转，却忍住了，叮嘱他照顾好他自己就行。

结果才离开老家没几个月，他就接到噩耗，说母亲走夜路时踩滑摔死了。

那时候老家那边的路还没修得很好，每逢这种容易出现滑坡的雨季就常有意外发生，几乎每年都有人因此受伤甚至死亡，所以他虽然悲痛却没有起疑。回家奔丧的计划也被父亲用“太远了，等你回来尸体都要放坏了”为理由说服了，他甚至没去见母亲最后一面，送她最后一程。

这事压在他心里很多年，直到自己快结婚了才又想起。

“隔壁小妹妹说看到我这边有人打架的那天，正好是我犹豫要不要请父亲过来参加婚礼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