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迫嫁(2 / 2)
“爹,我不嫁,我一辈子伺候你,给你养老送终,我求你了,看在俺娘的份上帮帮我成不成。”
“别叽叽歪歪的,耽误了时间,谁负责。搞快点。”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赵福高从春鸣的眼前消失了。
“姑娘,好好听话,你这样啊只能是自己受苦,听话了免得皮肉之苦。你这一闹啊,怕是得受不少罪呢,你看外头这么多大汉子,你斗得过谁呢。”
“是啊,那户人家不差,有三间大瓦房,家里有余粮,比你这破家好过几十倍不止呢。可别犟啊,打扮得美美的,乖乖听话好不好。”
两个媒婆轮番劝说着。
春鸣知道自己而今就是那案板上的鱼,在劫难逃。
她坐到椅子上,任由两个媒婆摆布。她们让她换上红衣,给她盘了头发,插上了不晓得用什么制作的花儿,洗了脸,甚至还给擦了身子,里里外外给换了一身,脸上擦了粉和胭脂。
那用破布重新蒙起来的窗子不时地晃动着,站在外头的一群男人总是往里边偷看。
“这小媳妇儿可真俊呢,果然名不虚传呢。哎,可惜了。”
其中一个大婶深深地叹息了一身,另外一个立马拐了她一下。
春鸣听到了这位媒婆大婶的怜惜之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哀求起她救救自己。
“救啥救啊,这傻姑娘,这是让你享福去了呢,咋还让人救呢,姐,你说好笑不好笑呢。”
那位年轻一些的大婶故意清了清嗓子,大声地说着,以证清白,自家没有乱说话。
此刻,天已经大亮了,屋内的煤油灯已经被吹灭了。春鸣如同木偶一般地看着前方,眼中没有半点光亮。
“春春,你在里面吗?春春。”
二婶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那是她流落到这个家里,对她最好的一个人,若不是她的保护和爱惜,她恐怕早已随母亲魂归别处了。
“二婶、二婶,我在。”
春鸣立马有了力气,本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打开门冲撞着那群人,一下下地被阻拦了回来,男人们的手趁机在她身上乱动。春鸣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哎呀,哎呀,这小姑奶奶,都弄得好好的了,这又乱七八糟的了,这还得重新来。”
两个媒婆急吼吼地出来拉扯着她。
“赵福高,你这天打五雷轰的,你要给春鸣卖到哪去?”
二婶也推拉着那些壮汉们,一边大声问着不见身影的赵福高。
“老婆子,瞎说什么呢,我这嫁女儿,天经地义,这阵仗这排场,见过吗?躲远一些,不然我们可不客气了啊。”
“你们这群强盗,就没王法了嘛。我去找村长去。”
二婶声嘶力竭地挣扎着。
“你找天王老子来也没用,他爹已经把她许配给我家儿子了,我真金白银的给了他800块钱,那是我家一年的收入啊,你去打听打听,这年节谁家给得起那么多的礼金啊。找谁来也是这个理儿。”
那个男人大声说着。
春鸣听了这话,知道自己真的是被养父悄悄许配给人了,那年头全凭父母做主,嫁过去也才晓得丈夫是啥样的女子多了去,可那是完全建立在爹妈心疼儿女的份儿上的。如今,只要瞧一瞧这阵仗还有养父那谄媚样儿,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儿。她晓得养父的无情无义,却不曾想绝情到这程度。
二婶被她的两个儿子驾着半拖半拉地带回家里去了。又剩下了孤立无援的她。
她完全没有声息地瘫坐在地上了,两个媒婆趁机上来又给她重新梳理起来。
“行了,不用折腾了,就这么走吧。”
那个养父喊的亲家,也就是王强顺大声喊着。
随即,春鸣被两个老婆子一左一右地驾着朝着一辆披着红花的马车走去。
“赵福高,枉我喊了你九年的爹,我要是死了,做鬼也要回来找你的。”
她回过头来,用尽所有的力气从牙缝中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家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村里人,妇人们嘴中说着造孽啊造孽啊,昔日同她一起玩耍的女孩子们擦着眼泪,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为她辩解。或是解救她。
这群接亲的人中,除了那两个媒婆,其他的二三十个全是庄稼汉子,全是王强顺花钱请来的。
很快,唢呐声响起,爆竹声阵阵,媒婆半推着将她推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做了一个戴着红花的人。
那是一个只有人形,却没人样的人儿。
春鸣一下子被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