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若人生只如初见（2 / 2）

“真是好久不见。后辈登上如此高度，想必她也会感到欣慰才是。”

说罢，他闭上了双眼，眼前的画面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那年，他并非地狱深渊的主宰；那时，他仍自诩为人；直至终结的时刻到来前，林迟的身边仍有她的存在

炽热、血腥的地狱中，他正与一人交谈，一位圣洁的女性，身周隐隐散发出耀眼的光彩，带着天界的力量，同地狱格格不入，与散溢黑气的林迟更是形同死敌。

“你必须这样做，否则你所熟知的一切都将被毁灭。”曦的声音仿佛“神谕”一般，直接自林迟的意识中响起。

“你是知道的，我身边的人只有你了，就是我死也不可能去伤害你。”他苦笑道。“我会想到办法去对抗那东西的……哪怕，祂是一切黑暗的源头。”

“你果然还是……唉，也罢。”曦双臂伸开，向着林迟走来，他并没有拒绝，抱住了女子。

她是林迟堕入地狱深渊后的唯一慰藉，也是唯一能让他放下戒备的对象。他们并非伴侣，不是亲人，在立场上甚至是死敌关系……但有又何妨？

“我总会有办法的，从以前开始，这件事也会……”林迟的话语被刀刃刺入肉体的声音所打断。

“你果然还是曾经的模样，如此坚强，如此的固执。可是，咳咳，这次你非做不可。”曦微笑着，地上却开始流淌着潺潺的血液。

一把黝黑的短剑从她胸口透出，看上去朴实无华，可是却不断地从伤口上吸收着什么。

虚无之刃！

他知道这把剑，也知道眼前的事意味着什么。

“不!”林迟怒吼着，他的右手上燃起一团火焰，似是要焚毁这把短剑。

“不必如此，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曦仍旧温柔的笑着，摇头示意他停下：“这剑原本就是你送的，被它刺穿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都知道不是吗？”

不！你不能……不可以丢下我……

怀中的身躯正变得冰冷，头顶隐约传来亘古的号声与恸哭。

“战胜它，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曦的声音骤然停止，抬起的手也无力的落下了……

“献祭。”许久之后，这个词从林迟口中发出。

那一夜，造物主巅峰级别的祭品召唤出了何种存在，尚无人知晓。但在这一天，作为“人”的林迟已随着心中仅有的光逝去，留下的只是被无力感填满的躯壳……

“那是我送她的第一件礼物，结果成了这样，真是讽刺啊。”林迟睁开眼睛，对着眼前的虚影说道。

“巅峰造物主级的祭品，真好奇你究竟能召唤出什么怪物。”

“呵，谁知道呢。”

林迟拍了拍穿着的黑袍，似是要拍掉灰尘，他看着自己身后的蔚蓝行星。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留了几分力，不只是担心毁掉我这家乡，另一方面，我知道你们不会袖手旁观。”

女子冷笑着回应道：“你果真是一点也没变，为了达成目的不择一切手段，我居然天真的以为曦的死能让你走出来……”

“别那么敌视我，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林迟微笑着摊平双手，看似人畜无害的样子却让女子有些不寒而栗。

“该死!我们集合的力量分明已经摸到了那个境界的边缘。这家伙到底！”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女子的胡思乱想，林迟转过身正视身边的女子。

“和所有人死前说的一样，溺死在黑暗中的魔徒是无法净化的，我，即是“恶”。但是啊，不同于你们这些自诞生起就站在世界顶端的“眷族”，身为人类的我，能走到今天可是踏着无数尸骸爬上来的。

“百年之内，我必将……不过，现在也有些晚了。”

林迟突然厉声喝道：“人无心，可活否？”

“你什么意思？”女子被他这突然发难吓得不轻。

“我问你！人无心，可活否？”

人类没了心脏，不消片刻便会死去，又怎么能活？

于是，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能。”

在她的注视下，林先生的侧脸出现一条裂纹，起初只是开裂，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纹开始变成空洞，并逐渐向身体蔓延开来。

他知道，这次恐怕是不行了。

“是吗。原来，人无心，便已死……那么，永别了。”

话音刚落，林迟纵身一跃，向下方的地球坠去，还在半空时，身躯从胸口涌出圣洁的白光。

“不必挽留。我早已溺死于黑暗，是她带给我光明的救赎。而今，我的光已不在。”

“不对，你被骗了，你见到的根本不是**！”

女子接住他的身体，试图扑灭火焰，却没有任何作用，光芒只是不断从身躯中迸发，带着他的生机一同。

林迟听到了对方焦急的话语，但他不准备有所脱离女子的双手，身躯漂浮在虚空中，越行越远。

——曦，若是早点与你相见，说不定我们都能逃脱这可悲的命运。

林迟最后看了眼蔚蓝的地球，那里埋藏着他的所有…视线黑暗了，终于裂纹已至眼眶。他再不能视物，他的身躯也在光辉之中一寸寸崩解。到最后，林迟，矗立于造物主巅峰的存在，化作漫天星尘，带着所有因他而起的恩怨情仇，消逝在无边无垠的宇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