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风过桃花枝(2 / 2)
手心的温热让小王爷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他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高南槿回头看向宁延,哽咽道,“我。。朕。。朕害怕!”
“别怕,天塌了,有臣下顶着。”
大奉军旗飘,将军台上的钱桂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捋着发白的胡须,看着下面精神抖擞的项州军将士,感慨道,“老将军,大奉有救了!”
三日后,项州军将士全军南下雍州,进逼雍州边境。
。。。
项州军南下很快就传到了殷都,急得高昌像热锅上的蚂蚁。
自从北边宁延拥戴高南槿称帝之后,南方滇州,交州,汕州三州相继发生蛮夷入侵事件;中原旱情加剧,江南已经受到波及,现在的高昌是真正的一个头两个大。
为了应对复杂局面,他采纳范北思的建议,任命羊辜佑为御史大臣,前往雍州边境与宁延和谈,只要宁延能罢兵言和,之前所有事都既往不咎。
春日微风阵阵,官道两旁桃花盛开,羊辜佑独身一人骑马出城,如今的殷都城一片死寂,哪里还有当年他第一次来殷都时的热闹。
羊辜佑能理解宁延为什么起兵,因为朝廷的猜忌和不信任,因为自己的北征大功换不来朝廷国士无双四字,明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可为什么就是得不到朝廷的认可?甚至还要残害自己的家人,羊辜佑有时候还在想要是自己是宁延,或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吗?
他羊辜佑不是宁延,他不知道自己会选择哪条路,但绝不是一直憋屈的受气。
殷都城郊,羊辜佑一人一马朝着雍州走去,没走几步,便看到了不远处身着朝服的范北思,范北思是天子最为器重的臣子之一,也是他羊辜佑的多年好友,如今国家危难,两人再度相见之时,再也没有了少年之时的那般轻松自在。
范北思微笑走上前去,在好友离开之前本想送送他,却不曾想羊辜佑并未下马,而是在马上冲他低头拱手,“羊辜佑拜见范大人。”
羊辜佑的一句范大人让空气陡然安静下来,范北思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脚步也停在了原地,看着马上冲自己低头拱手的好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范大人,在下圣旨在身,不便下马行礼,还望范大人勿怪!”羊辜佑的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范北思的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下来,站在原地点了点头,“辜佑,此次去往雍州事关重大,你与宁家素来交好,这次朝廷委你重任,还望你能以天下社稷为重,以国家为重,希望宁州牧能与朝廷休兵止戈,再造大同盛世,这仗一直这么打下去,受苦受难的永远是老百姓。”
羊辜佑抬头颔首,看向范北思的眼神平淡又冷静,“在下知道,不管结果如何,既然圣上将此事交给了我,那我羊辜佑就会全力为之,不过范大人,在走之前我还有一事相劝,因为我与宁家交好,所以我到现在都不认为宁州牧起兵是为了权势利益;因为我是大奉臣子,所以我还会劝说宁州牧罢兵;宁州牧退兵我良心难安,宁州牧不退兵,我亏愧为人臣;此次北上,无论成败与否,我羊辜佑都决心辞官回乡,自此不再过问政事,了然一生。”
“辜佑,这不是朝廷本意,也不是我的意思。”范北思皱眉说道,“你有才学,正值风华正茂之时,何苦如此为难自己。”
“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自若的穿上朝服站在太和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自己,明白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羊辜佑因为激动而脖颈处青筋暴起,“我羊辜佑这辈子不做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我相信宁州牧也是一样,这么多年宁家一直固守边关,这么多年都没有起兵,为何在今年起兵,朝廷难道不清楚吗?”
范北思深呼吸一口气,他知道羊辜佑说的是宁枫遇刺一事,可这件事他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辜佑,你要相信陛下,相信朝廷也是有苦衷的!”范北思咬牙说道。
羊辜佑呼出一大口气,摇头淡然一笑,“范大人,我相信朝廷,但也相信良知,我们都有自己所深信不疑之事,对错与否,历史会给出答案。”
范北思眼眶微红,“是,当年在国子监你就说过这句话。”
羊辜佑抬手请辞,“范大人,要事在身,先行一步,有缘再见!”
多年好友终究还是走散了,范北思看着羊辜佑远去身影,哭也哭不出来,笑更是笑不出来。
风过桃花枝,故人辞春去。
与亲近之人越走越远也就是这种感觉吧!无力但又无可奈何!
。。。
项州军南下雍州,而林北阳则带着定州军将士直指朔州。
朔,定边境处,林北阳手持银枪,立在三军之前,从定州南下,朔州是绕不过去的一关,而且根据飞鸿传来情报,朔州牧王简已经接到了殷都圣旨,要死守朔州,半步不退。
除了朔州外,东边靖州的北地军似乎也有调兵痕迹,但动作迟缓,也不知道齐溪到底是想打还是不想打,如果齐溪北地军参战,那对宁延他们来说就是压力骤增。
经过北征一战的合作,定州军将士和北地军将士都不愿意对彼此动手,于是在宁延的授意下,徐天亮派遣顾毓棠前往靖州,与韩州牧和齐将军商谈此事。
站在林北阳身边的司徒景春深呼吸一口气,沉声说道,“王简调兵边境,看样子是要和我们死磕啊!”
“就朔州军的实力,最多也就挣扎三天,三天后朔州军必败,当年徐大人千里借粮,宁兄还欠王州牧一个人情,来之前徐大人还叮嘱过,这仗能不打就尽量不打,一旦双方动手见了血,一切就都晚了。”林北阳无奈说道。
“可我们也不能一直耗在边境,告诉徐大人,让他想想办法,如果王大人实在不肯让路,那我们也就只能出兵开道了。”林北阳皱眉说道。
陈令枢夭摇着扇子喃喃道,“朔州地界一马平川,骑兵冲刺定是势如破竹,朔州军实力羸弱,真正打起来,别说三天,能坚持一天都算不错了。”
林北阳颔首说道,“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这仗还是能不打就不打!”
如果挡在他们面前的是北蛮或者西羌,那林北阳他们会毫不迟疑的出兵作战,但他们眼前的不是外族蛮夷,而是和自己同一血脉的大奉子民,如果两军短兵相接,别说林北阳了,整个定州军都没有几个人愿意打下去。
然而故事终究是迎来了转机,第三天,眼看时间就要到了,林北阳和军师陈令枢都已经开始在大帐排兵布阵,研究如何退敌了;突然前线斥候传来消息,说朔州军撤兵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前线的林北阳和陈令枢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