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哀顺变(2 / 2)
但是她已经平复了心情,只是点点头,低首看着水杯里的波纹。
江宁棣大掌隔着厚厚的衣服,微不可闻地拍抚着身边人后背。
“奶奶呢?”
苏酥答道:“刚刚吃了安眠药,刚睡下。”
这时,何扶青的电话又想起,他接通走回窗边。
“何总节哀顺变。”
“多谢您的关心。”
——
晚上躺在床上,何安瑭止不住地咳嗽,身上的肋骨带穿着也有些不舒服。
江宁棣将她扶起来,倒了杯温水给她,言语间藏不住的担心,“这么难受,要不要我去请医生来一趟?”
何安瑭端起水杯抿了几口,没忍住水咳在床褥上,打湿一小片地方。
她挥挥手,抽过纸巾擦着嘴角的水渍,嗓音沙哑:
“我这不是正常现象吗?况且大晚上的请医生,人家也要休息的。”
江宁棣眉头依旧紧拧,从衣柜了翻出一张新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替换下濡湿的被子。
他坐在一旁帮何安瑭顺气,听着她一阵阵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接近凌晨,半睡半醒间,她又咳喘几声。
床头灯的暖黄色打在江宁棣的侧脸上,只见他薄薄的唇,微抿的弧线显得他有些冷漠。
他倚在床头,目光下敛,长睫毛扫下来,阴影打在淡淡的乌青上。
即使是深夜,江宁棣还是没有睡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身边人的发顶,眸光深邃。
——
遗体送回,下葬那天。
亲戚都赶了回来,即使是个艳阳天,温度还是刺骨的冷。
何安瑭装着黑色的羽绒服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一束白菊,面色清清冷冷,只是带着殇然和不舍。
她脑里浮现出二十年的点滴,这几天她不知道回想起多少次了,回回重温像是余音绕梁,愈发清醒。
站在最前头的是何札丞的老伴。
曲秋舫鬓发间的竖夹半隐半现,不似往日般整齐有致,她望着墓碑上的名字,久久不能回神。
两人在一起五十年载,平平淡淡也有,大风大浪也过去了,而死亡是唯一阻隔两人的东西。
阴阳两隔间,无法逾越的,哪里是那些世俗的东西。真正横亘其间的,是从来无法交叉的人生。
江宁棣坐在远处的车里,凝目望着一行人中的女孩,即使她装着厚实,看着还是略显单薄。
这么久的折腾,瘦了不少。
季韫将手里的白玫瑰放到墓碑前,表情十分凝重,他微微弯腰后走到一旁的何安瑭面前,半垂眼眸看着她。
思考了一下最终只是说出一句:“节哀顺变。”
他们关系似乎除开这一句就不能再说别的了。
何安瑭转头掩面咳嗽几声,而后望着他,神色清冷,淡淡地点头,没有多说。
等到何安瑭回到车内,微微仰躺在副驾驶上。
江宁棣看到她的指尖泛红,伸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将热水袋递给她,眉头紧皱,“你不知道不能受凉吗?”
何安瑭看着他的眉宇,轻笑一声,嗓音略带沙哑:
“哀悼的时候不能戴手套和帽子。你别皱眉了,不好看。”
江宁棣渐渐舒展眉心,将控制台上的帽子给她戴上。
何安瑭红唇抿了抿,“车内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