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告别之日（2 / 2）
业苍云很快被找了过来。他伸手探了探霏雪的脉搏，自己的感受着。
萧然着急的催促道：“你他妈不是神医吗？到底看出来什么没有？！”
业苍云缓缓放手，望着萧然痛苦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萧然揪住业苍云的衣领怒吼起来，“她怎么可能会死？！我亲眼见过她被刀砍斧剁毫发无伤！区区摔伤....摔伤怎么可能会要了她的命！她可是个小怪物啊！！”
“王爷。”业苍云打掉萧然双手。
“正视现实吧。她饮了鸩酒，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活不下来的。”
萧然紧闭双眼，深深吸了口气。
“小家伙.....是本王对你太纵容了吗？我好不容易想要以平等的身份和你从头开始，从做朋友开始......你为什么.....是啊.....到头来，你也只是一个人，我都快忘了....你也是需要被保护的啊。”
“霏雪姐姐！！”
怀远公主推开镇远王，扑进霏雪怀中放声大哭。
裴钰无奈的站在她的背后，不敢看向这里。
“.....都是因为你。”萧然怒不可遏，扑上去将裴钰打倒在地，“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霏雪！！”
“放开皇上！”身边的护卫想要动刀，度秋赶紧把萧然拉开：“王爷，冷静啊！冷静！”
“这就是你说的优势？这就是你说的对她好？！你连我都不如！”萧然破口大骂，“要不是因为你一意孤行，她也不会被陷害！本王恨不能把你千刀万剐！！”
裴钰不说话，拒绝了侍卫的搀扶。他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霏雪的遗体出神。
“够了！”怀远公主大喊一声。她站起身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霏雪姐姐，是我带进宫的.....说到底，霏雪姐姐的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强行把她塞进宫里.....这全都是我的错。一切由我而始，一切也当由我而终，至少....至少让我亲手安葬霏雪姐姐吧！”
新年伊始，皇都喜气洋洋，唯有宫中，回荡着死亡的哀鸣。
御花园的池塘边，怀远公主最后看了一眼霏雪。
“把她放下去吧。”
“御花园池塘？不应该是要国葬吗？”
“这是她的意愿。”
两位下人不明所以，还是一头一尾将霏雪扛起，数了三个数，一齐扔进池塘之中。
“行了，你们回去吧。”望着逐渐下沉的霏雪，怀远公主说道。
“谢公主。”
两位下人前脚刚走，怀远公主破涕为笑，不由得有些无奈：“他们真是因你伤透了心呢。”
池塘中的霏雪猛然睁开眼睛。她看向怀远公主，脸上露出了些许温柔的笑意。
“我也许会回来。”她竖起大拇指，缓缓沉入了池塘。
......
皇城水道，四通八达，尤其是御花园的水道，更是直接通往护城河。如此之长的水道，只怕肺活量再大的人都撑不到四分之一的路程。
霏雪猛的从护城河里钻出来，头顶上沾满了河沙。
一只有力的大手伸向霏雪：“听说你需要帮忙，我便来了。”
霏雪抓住八佰递过来的手，成功回到岸上。两人一并走进城郊的树林，两匹快马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T-1000的遗产，进度如何了？”她一边洗净头上的泥沙变问道。
“我在沙漠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线索。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八佰问她。
“旅行。”霏雪淡然道，“然后，复仇。”
华妃死了，但幕后主使的镇远王还逍遥法外。只有杀了他，雪雁才算彻底的大仇得报。
“你似乎越来越容易牵扯进人类的事情了。”
“或许吧。”霏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一微小的动作被八佰看在眼里，“但是我依然赞同你的观点。终结者就是终结者，我们始终无法成为真正的人类。”
“你明白就好。”
二人策马狂奔，一直跑到万籁俱寂。
在一处岔路前，二人停下了。
“左边，可以回到津河。右边，是去往北方的路途。”八佰说道。
“你跟我走吗？”他的目光依旧如此淡漠。
“不。”霏雪说道，“我要去见一个朋友。”
“那我们便在此分道扬镳吧。”
二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霏雪拉住缰绳：“八佰。当你我准备好的时候，我该去哪里找你？”
八佰回头瞥了她一眼。
“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说吧。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两位终结者在此分别。
趁着夜色，霏雪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津河。眼看津河城门紧闭，她很干脆的放弃了马匹，凭借轻功翻过城墙，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
她的目的地，是永安王府。她要与她的引路人道别。
“进来。”老太太本已入塌，见到房门前的剪影，似是猜到了一般，让霏雪走了进来。
霏雪半跪在老太太床前。不等她开口，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然说道：“真狼狈。去洗澡，把这身脏衣服换下。即便是要告别，也要离开的体面一点。”
霏雪听从了老太太的指令。就像以往那样，她自己烧了一大盆热水，自己坐了进去，拿起梳子打理起自己的秀发，细细洗去脸上的血污和泥垢。
当霏雪赤条条的走出浴盆时，一套衣服已经被老夫人放在了床前。
老夫人依旧坐在床上：“这是我年轻时候行走江湖所穿的衣靠。一辈子穿过那么多衣服，唯独这一身，最为舒适，合身。”
穿上这一身雪白的衣靠，蔽膝系于腰间，霏雪戴上中指袖套，将一对皮质护臂牢牢系在腕上。
她又将纯白的毛领披风一甩，缓缓披在肩头。
“别忘了这个。”
老夫人拿起一副面纱斗笠，亲自系在了霏雪的头上，“这样一来，就算最完美得了。”
瞧瞧霏雪这一身行头，白衣如雪，披风飞扬，面纱之下更为霏雪的容颜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去吧。”老夫人拍了拍霏雪的肩膀。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是时候该放你这只雌狮子回归山林。就让老太太我好好看看，你能在江湖之上掀起多大的风浪吧。”
霏雪抱拳拱手：“知遇之恩，恕难回报。再见，老夫人。”
离开老夫人的屋子，霏雪径直走向王府大门。但是，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已经在这里等着他。
霏雪沉默的看着他。
“怀远公主都告诉我了。”萧然的笑意面带苦涩。他的腰间系着那把战王爷的雁翎刀。
“你知道我的选择。”霏雪淡然道。
“我知道。”萧然苦笑起来。
“但本王，还想再争取一下。”
说罢，萧然缓缓从腰间抽出雁翎刀。皎洁的月色下，雁翎刀上的纹路似有无数光斑游走其中。
萧然双手握刀，拉开了斩击架势。
霏雪不言语，却也反手握住了龙吟刀柄。
月色下的对峙并不长久。萧然一步上前，手中的雁翎刀急如星火，化作一道流光横切向霏雪。
那一刹，龙吟咆哮。
随着悦耳而悠远的轻响，霏雪架开了雁翎刀，双手握刀顺势一个下劈，当即将雁翎刀从中段一分为二！
萧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霏雪收刀入鞘，从萧然身边走过。
“再见，萧然王爷。”
江湖再无霏雪，只余「白龙王」。
......
霏雪来到礼部侍郎的宅邸。往日热闹的宅邸却白带飘飘，一副凋零破败的景象，满地的纸钱被风刮起，带走生者对亡人的思念。
她矫健的翻过院墙，四下看了一圈。
但她并没有直接去宅邸。反而是径直来到柴房前，握住锁死的门锁，猛一发力将铁锁捏碎。
她推开柴房的门，李梦瑶蜷缩在柴房的角落，一身孝服。
她抬头看了一眼霏雪，不由叹了口气：“怎么才回来？”
“耽误了些时间。发生什么事了？”霏雪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娘没有了。”李梦瑶平静的话语，却充满了失望。
“你能想象那个老淫虫，在我母亲去世当天就迫不及待的将妾室扶正吗？”
“说不定他不是你亲生父亲呢。”望着李梦瑶那怪异的眼神，霏雪说道：“抱歉。看起来这个时候不应该开这种玩笑。”
“无所谓了。”李梦瑶叹了口气，“如你所见，我跟父亲大吵一架，他就把我关进柴房，直到出殡彻底结束以后才能出来。如今母亲已经入土为安，我对这个家也没什么好留念的了。”
“你打算怎么做？”霏雪问她。
“当然是跟着你混。”李梦瑶强颜欢笑。
“你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白龙王」啊。我难道不能跟在你身边蹭些名气吗？”
“自然是可以。”
李梦瑶遥望一轮圆月：“等什么时候我在江湖上混出了名堂.....我一定要亲手把属于我的东西夺回来。但首先，能麻烦你把我的装备弄回来吗？”
李梦瑶的宅院无人看守，霏雪如入无人之境般就进去了。
一把防身的匕首，一个放满药物和银针的药箱，挂满烟雾弹的武装带，一些短打衣靠，一对护臂，一只钩爪以及一副斗笠。
“这都是我娘留给我的遗产。”李梦瑶戴上斗笠，“我们走吧.....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值得我们留念的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月光的映照下飞檐走壁，穿街越巷，恰如那晚二人初遇时分。
来到津河港口的码头，许多船家已经歇息了，只有一个披着蓑衣的白胡子老头儿似是有心事儿，坐在船头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去哪儿？”船老头看看两个姑娘。
霏雪看向李梦瑶：“你想好了吗？”
李梦瑶笑道：“我知道有个地方，现在出发，等明一早醒来，定能看到此生难忘的美景。”
船老头眼睛一眯：“姑娘莫不是在说「龙渊乡」？”
“正是。老人家可曾去过？”
“那是自然。上船吧，给五两银子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