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杀无赦（2 / 2）
“我的看法并不相同。”上官成武说道。
“复仇归复仇，惩戒归惩戒。上官家那般待他，无论如何他都有向上官家复仇的资格；他残害百姓无数，应有的惩罚也绝对不可逃脱，就事论事，并不冲突。再者，若非上官家那般对他，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加入黑煞阁的地步，因缘果报，不是吗？”
李梦瑶说道：“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赶紧弄死他！王孝姐，这个决定你来做，我尊重你的选择。”
决定权落在王孝手上，要么一刀宰了他，要么在他复仇完毕后再一刀宰了他。
“那你便去复仇吧。”王孝蓦然道，“你应该清楚，无论选择哪条路，你的下场都是死亡。”
“罪恨明白。”九叔伯谦卑的说道。
“只是罪恨不能再等了。我身为黑煞阁七面，没有完成血洗龙渊乡的任务，即便能走出龙渊乡，下场也只有死一条路。我只想死前，多带走几个仇人！”
“简直不可理喻！”一声怒喝过后，只见上官家家主扛着朴刀，带着一大帮上官家长老和铁匠来到此处，“老夫这就杀了你，为那些亡者复仇！”
上官家主举刀要砍，王孝的刀鞘直接捅在了他的小腹上，痛的上官家主哎呀一声跌坐在地：“你干什么？！”
“干什么？”李梦瑶挡在了上官家主面前，“当然是主持公道！告诉你，当年你们干的那些缺德事我们都知道了！今日，罪恨难逃一死，但他的仇也必须要和上官家清算清楚！”
“这不是胡闹吗！”几个长老抗议起来，“他可是黑煞阁的杀手！恶贯满盈无恶不作！你们应该一刀杀了他才是！为什么还放他活着？！”
“那你们又如何呢？”上官成武一步上前。
“人面兽心？欺压弱小？虚伪做作？”
“逆子！你怎敢这么跟你长辈说话？！”
“我有何不敢？！”上官成武怒道。
“当初你们那样虐待九叔伯，凭什么不许他记恨你们？！若是当初他没逃出地牢，你们是不是还要把他囚禁到现在？！你们从来就是这样！满口仁义道德，行为无耻龌龊！墨守成规，冥顽不化！我娘死的时候，就因为她是外姓人，你们就不许她进祖坟！我想和沐沐成婚，你们是百般阻挠！百里明月对上官家有恩，想躲进龙渊乡时你们也是万般推辞！”
“如今你们有何颜面呵斥我？呵斥白龙王？！我们在上面与黑煞阁拼杀，你们躲在地洞里苟且偷生！还妄想用明王转轮毁掉龙渊乡龙脉，把所有人葬送在龙渊乡！相比九叔伯，你们才是先将坏事做尽的那一个！”
几个长老气的脸红脖子粗，哇哇大叫，痛骂上官成武是个不孝子，是个无耻的畜生。
侠客们也三三两两聚集在此，将重伤的燕不归抬走治疗，又去帮忙安置熊耀光的遗体。他们就像看小丑一样看着这群老头儿，每个人脸上都有种说不出的鄙夷。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上官家！”上官家主怒吼道。
“为了你们，为了龙渊乡的未来！我告诉你们——没错，老夫就是个自私鬼，就是个无耻败类！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我心里只有上官家！只要是为了上官家我愿意背叛百里明月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就算是那段历史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重演！只要是为了上官家，什么大恶人我都愿意做！你们满意了吧？！你们这些江湖侠客用着我上官家的兵器，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终于亲口承认了。”
九叔伯缓缓起身，走到上官家主跟前，怒视着他，“你终于承认你们上官家就是一群挨千刀的无耻混蛋！”
他抬手一指上官家主：“废话不必多说！我不想再为难上官家的小辈，我就要挑战你们这群混账东西！一个一个上也好，一起上也罢！就让我们这一代人的恩怨终结在此地吧！”
“你，你！”上官家主指着他，所有人却都在往后退！
“怎么？身为上官家嫡系后代，连我一个旁系杂种也要害怕吗？！”九叔伯厉声呵斥。
见这些老家伙没一个敢上前，九叔伯突然一转刀锋，径直架在了上官成武的脖子上！
“你干什么？！”李梦瑶勃然大怒，王孝也握住了龙吟！
“放开我儿子！”上官家家主冲上前来，挥起朴刀大喝一声砍向九叔伯！
他那迟钝而缓慢的攻击被九叔伯轻而易举的躲开，他几步游走到家主跟前，一掌打在他心口，直接将家主打的跌坐在地是口吐鲜血！
“爹！”上官成武着急上前，九叔伯却再次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王八蛋，你给我站起来！否则我就杀了你儿子！”
上官家主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抓起朴刀对九叔伯展开疯狂的进攻！即便雁翎刀的长度比不过朴刀，可在两人过大的实力差距下，上官家主的攻击不断的被九叔伯轻易招架开来！
终于，上官家主的体力彻底耗尽了，手里的朴刀再也握不住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嘴唇颤抖起来：“放过儿子，我这条命是你的！”
九叔伯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这一刀，你三十年前就该挨了！”
说罢，九叔伯刀光一拉！霎时间上官家主哽嗓咽喉飚出鲜血，他捂着脖子支吾了几声，目光闪烁的看了眼上官成武，倒地而亡。
“爹！！”上官成武大声疾呼，还没来及扑上去，九叔伯的刀便抵住了他的心口。他扭头恶狠狠的看向剩下的长老们：“还有谁要战？！”
长老们见此情形，纷纷抖若筛糠，当即齐刷刷跪下是跪地求饶：“请您高抬贵手，饶成武公子一命吧！”
“哼，一群软骨头！” 九叔伯又看向上官成武。
“现在，是你和我有仇了。”
“爹.....”望着父亲的尸体，上官成武死死攥紧了拳头，望向九叔伯的目光溢满了愤怒的泪花，“我要杀了你！”
他不管不顾，赤手空拳的扑向九叔伯。
九叔伯却突然一声苦笑，将雁翎刀头尾一调换，上官成武下意识握住刀柄，往前一冲！雁翎刀便噗呲一下捅进了九叔伯的心口！
上官成武懵了。他完全不理解眼前倒地发生了什么。
“小子。”九叔伯抓住上官成武的肩膀，强行咽回流到嘴角的鲜血，用仅剩的一口气对他用力的说道：“到最后，你.....你果然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上官家最后的良心，所以我不会让你死.....”
“我的仇，报了；你的仇，也报了！我们两清了.....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从今往后，上官家，你的了！”
言尽于此，九叔伯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在了上官成武怀中。
望着横在面前的两具尸体，上官成武不知所措。
雪是冷的，天地苍茫。
血是热的，挥泪长空。
......
“你觉得，为什么罪恨会在最后改了主意？”
上官家的一间大屋被用来停放这场大战的牺牲者。至于那五位七罪的尸体，自然是被扔进了龙潭里喂了鱼，九叔伯也不例外。
“之前明明还嚷嚷着要将上官家灭门。为什么最后他没取走上官成武的性命？”
燕不归的伤情稳定下来，还在昏睡之中。
上官秋眉彻底疯了，已经没有常人的智力，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不找人看着她就会脱光衣服在大街小巷裸奔，只怕下辈子只能在病榻上度过了。
“或许.....是因为上官成武的那一番话吧。在那之前，罪恨也许仍旧认为上官家都如奴役他，陷害他，羞辱他的那个嫡系一般，他憎恨着整个上官家。但在他发现，上官家的后人并非无可救药之后，便改了主意吧。”
牺牲者的尸体被陈列在堂中。子蕊站在左泉的遗体前，只是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
“在我小时候，大爷爷总会陪我玩。那时候他总说，他要开一家武馆，将落樱神枪传承下去。但是，弟子们毕业了一批又一批，谁也没能学到精髓，就连我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外孙女也做不到.....他一定很失落吧。”
两人站在熊耀光的遗体前，瞻仰最后的遗容。
“落樱神枪需要特殊的体魄和力量才能发挥到极致。你做不到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王孝抱着胳膊，不合时宜的说道。
李梦瑶一声苦笑。笑着笑着，她便哭了。
“但是......但是.....”她抱住熊耀光冰冷的遗体，已是泪如泉涌。
“我还是舍不得他走.....我宁可一辈子学不会，让大爷爷教我一辈子.....”
她再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都已经包含在泪水之中。
安静的灵堂，只剩下她低低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