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幸福感指数(2 / 2)
“月儿——”关豫直觉一股热意从指尖过心脏直达头顶,手心脚心一起跟着痉挛,身子晃了一下,捧起她的脸,低头亲了下去。
手掌上的裂口扎人,下巴上的胡茬扎人,嘴唇上的干裂也扎人,麻苏月却觉得她得到了这世上最甜蜜的一个吻……
晚饭后,关豫去了老爷子的书房说话,
夜很黑,隔窗望,干墨与湿墨被水调和,衍生出一层一层的山水,雾气上来,带着一抹浅淡的灰,灰将夜色推远,人的心也跟着变的闲适、恬淡,
夜很静,静的从这屋都能听到老爷子的笑声,笑声装着知足、乐观和欣慰,浮于云端,给山水点上了情绪,
两个小时了,爷俩还聊得热闹,原来,不知不觉中,关豫竟变了这么多,要知道,以前的他,可是很少能把老爷子逗开心的啊。
麻苏月经常觉得,这种艰辛但踏实,朴素却温暖的日子,所带给人的意足,绝对不是后世那种用繁华和喧嚣,充填出的幸福感所能比拟的,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可以冒险地说一句,幸福感指数,与民贫物艰并不成绝对的反比关系,
此时的食物不丰,但孩子能从一块黑糖疙瘩里吃出笑声,老人能从几枚南瓜子里嚼出春天的味道;
此时的交通不便,但一群自行车能奏出一场协奏曲,一辆自行车能驮出来一家人的和乐……
就很神奇!
麻苏月也很高兴,高兴的脑子乱飘,没了用功的心思,很没出息地把书收了,趴桌上,将应景不应景的歌拿出来,一通胡乱哼唱,
眼睛扫过墙边的煤炉,想着关豫刚从那湿气腾腾的水边奋战了两个多月,不能再受寒,便到外头撮了半簸箕煤球回来。
又想给那瘦了半圈的人添补点夜食,复又出去,到厨房的大面缸里摸了两个豆包,这豆包跟东北的粘豆包和后期的豆沙包不同,这是用煮熟的红薯和黄豆混一起做馅儿,用玉米面做皮包出来的,
皮薄、馅儿多、玉米面的粘性不够,新蒸出来时吃着很暄软,但要再馏就很容易破皮,适合烤着吃。
敛神听老爷子的笑声依旧很投入,就又顺带作了次弊,
熟,果然能生巧,现在,杂面糙米麻油拿出来多少,精面精米花生油混进去多少,她凭感觉就能掌握到八九成,
麻苏月曾做过盘点:早前在修路队偷渡出去的,这几年家里吃用的,再加上这段时间偷偷用到大桥工地上的,她那库存里好作弊的吃食,已经被消耗掉一大半了,
库存被转化成了生产力,不错!
麻苏月深知,她这种行为,还真够不上什么爱和奉献,当然也不能上下嘴一扁,用“滥好人”来贬低,
水少时,鱼尚知道相互吐点口水,来润湿对方,以延续生命,更何况是人?
这一穷二白的年月啊,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不能自己兜里有粮食,却看着别人饿着肚子搞生产,
这谈不上“义”,更是一种责任,是一个人,生而为人的责任!
脑子里意识集中,手上的动作更快:盖上面缸,压上砖头,挂好油罐子,拿起饭勺,偷两个鸡蛋,再顺手抓两把花生装兜里,作弊做贼一同完成!
圆舞曲一般,顺滑流畅,
然后,无声地哼着歌,拿着战利品,闲庭信步般回了东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