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土堡烧红薯(2 / 2)
其实,工地上有许多与他们类似的情况,夫妻、父子、兄弟,都有,见面时说的也基本都是这样的话。
城外,一块红薯地旁。
宁宁抱着膝盖坐在夕阳里,看郝笃修蹲地上用土块垒了个中空的土堡,留个柴口,把柴草点燃,顺口塞入堡中,
他做的很熟练,很认真,没抬头,不说话,像是在想什么事。
火蛇顺着缝隙窜出来了,噗噗地跳,晕着夕阳,衬着远处疏疏朗朗的树干和电厂大烟囱的剪影,在他那青紫了一块的嘴角上投下一片忽明忽暗的光斑。
宁宁吃吃地笑,“修哥哥,你让我请假出来就为了吃烧红薯?”
“你还想吃什么,我再去偷——”
“还偷?”宁宁接着笑。
“这里是电厂职工家属垦的荒地,偏,没人来,也没人敢来,现在抓革命不抓生产,也不让职工家属搞副业,谁都不敢承认这地是自家的。”
这话题沉重,宁宁不笑了。
郝笃修知道她在想什么,反过来笑,揉她的头,“小丫头别傻,他们嘴上不承认,但晚上会偷偷来收,一点都剩不下。咱们把钱埋地里好不好?就当是买的。”说完了,揉完了,把她的辫子拿到前面来摆好,
独辫,不长,辫稍上系了个手绢,蓝边儿、碎花,是她身上唯一的装饰,也是身为军区歌舞团女演员,为数不多的能区别于其他姑娘的打扮。
“那要不要竖个牌子,写上此地无银两角钱?”宁宁又笑了,手绢成了停足在她锁骨上的蝴蝶,被春天的暖风孵出的那第一只蝴蝶,
笑一声,蝴蝶扇翅膀;再笑一声,蝴蝶带着辫稍飞,奕奕又娇俏。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丫头的下巴从圆的变成了尖的,辫子从两侧挪到了脑后,刘海梳上去露出了脑门儿,脑门儿圆润、宽展、光洁,装了智慧也装了调皮。
不变的是,她还是爱笑,还是叫他修哥哥,还是爱在他身上擦手,还是爱使坏坑他买零食……
郝笃修把手放到了她脑门儿上,又缓缓滑到她的眼睛上,他觉到了她的眼睛眨,触到了她的睫毛颤。他觉得有些甜有些麻有些困,甜是那种软乎乎的甜,麻是那种痒酥酥的麻,困是那种漂浮在温水里的困,
他想把这感觉封存在掌心里。
宁宁抬手覆上他的手背,“修哥哥?”她小声喊,软软的,像小鱼在吐泡泡。
“宁宁,明天我去你家提亲。”他用两只手捧起了她的脸,突然说。不是询问,是陈述。
“提亲?”
“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