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家破 之 往事 (二)(1 / 2)
往昔的人或者事,不见不提便以为是忘记了。然而当甄冥再次提到北野珏的时候,端木予觉不由觉得脊背一阵发凉。他尤想起了对他用刑时他曾经说过的话“今日你刺我青面,断我筋脉,明日我便让你满门刮骨血流而亡。即使我死了,我的魂魄也会向尔等索命,生生世世,北野一门与端木一门誓死不两立。”回忆打开,一切似乎便又活了过来,北野珏的脸再次明朗起来。那是一张如妖魅一般的面容。即使刺青面,挑筋脉之时仍旧是挂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笑容。而如今这样的人却回来了。一个视端木家为死敌的人。
仇恨可以使一个人疯狂。一个疯狂的人注定是无畏的人。而无畏的人才最让人畏惧。
端木予觉陷入了沉思。而坐于下列的甄冥和载吾见丞相不言语,他们自然也不敢言语。
过了许久,端木予觉才缓缓将目光移向甄冥与载吾二人。
“他人现在何处?”端木予觉沙哑开口。
甄冥与载吾互看一眼。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说无妨,”端木予觉自然看出了他们二人的欲言又止。便直接开言令之。
“丞相,此人现在太子府中,是太子的幕僚,听说,太子对此人格外重视。”这次是载吾开口。载吾乃是端木予觉的学生。对端木予觉的感情很是深厚。而今日朝廷上的一切让他为自己的这位老师很是担忧。
端木予觉听到载吾的话,竟像是错听了一般,好久没有吱声。而看向载吾的眼神从最先的疑惑变成了失望。原来载吾并没有说错,此人不在南宫子墨府中,不在南宫子焯府中,却偏偏是在太子南宫子耀府中。而今早,他还暗自庆幸,王上将自己的事情交给太子督办,他原本还有十分信心,可如今却是连五分信心都没有了。这件事情究竟是巧合而至,还是有人刻意为之,端木予觉心中顿时没了权衡。于是,只能横下心思,走一步看一步便罢了。
两日过去了。端木予觉照例上朝,下朝,吃饭,就寝,当大家都以为这件事情会不了了之之时,只有端木予觉知道,这恰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果然,这天下朝之后,太子遣人过来通禀,要他去太子府一趟。
太子府离齐越王宫很近。是如今齐越城里最好的院落了。里里外外有一百多间屋子,堪称壮观。
府门之外,青石方砖铺路,麒麟玉雕镇府。赤红高檐。雕龙画凤,威武异常。进门之初,便是一棵参天紫槐。端木予觉知道这颗紫槐原是当今王上年幼时种于此处,如今已是有几人粗了。
下人在前方带路。端木予觉跟随其后。穿过二径走廊,来至后院。
下人挑帘请端木予觉进屋。
屋内空无一人。只有正厅方桌之上放着一把紫砂茶壶。还有一只白玉茶盏。白玉茶盏旁边却是一卷丝帛文书。
“太子说,请丞相先在这里休息,如果无趣,不妨看看那几案之上的文书。很是好看,太子已经废寝忘食的连着看了两日了。”下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端木予觉缓缓进屋。走至方桌处入座。先是给自己斟了一杯浅茶,呡了两口。才款款拿起那卷帛书。
“贤王十一年,端木予觉与葛庄,慈渊等人,一起密谋上奏,诬陷当时的原烈上书,使其一族颠沛流离于荒芜之地,抑郁而终。而经查,原烈上书与丘沅国并无关联,在其府中搜出的有关密函皆系端木予觉令其门人,周天伪造,经过审讯周天已全数承认。”
“贤王十五年,端木予觉向当时内务置办的司人使钱财贿赂之行,将属国敬贡之翡翠玉雕龙画凤据为己有。目无王族之威。现当时之司人已经供认不讳。”
“贤王十七年……”
“贤王十九年……”
“贤王二十年……”
整整七尺之绢帛,桩桩件件列的全是端木予觉过往之罪,有些是子虚乌有,有些是人证物证俱在,有些,连端木予觉也少有印象。总之,在此绢帛之中,他这一朝辅丞俨然成了十恶不赦之徒。其实细细观来,也不过是些搜刮而来的些微之事,经过放大润笔便成了如今的长篇大卷。
端木予觉此时内心已然无惧。他知道有人在针对于他,也知道针对他之人为何人,更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何,于是便冷静自在了。端木予觉端起杯盏又饮了一口茶,有点涩,不像是早年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