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大诰(2 / 2)
说着站起身,朝西北拱手道,“强必凌弱,众必暴寡,鳏寡孤独,笃废残疾,何有之有焉?既不能有其有,命何存焉?凡有此者,五刑以加焉又作何解?”
秦浩峰脸色凛然,几步走出大案,再说道,“一切诸司衙门吏员等人,初本一概民人,居于乡里,能有几人不良?及至为官为吏,酷害良民,奸狡百端,虽刑不治,应若何?”
众人吓得都是跪在地上,秦浩峰继续道,“但以二季征税,尔等互相勾结,暗使奸计,麦方吊旗,而催夏税、秋税。
谷秧方节,早催秋税。窘民於青黄不接之时,逼民於结实未坚之际,频於箠楚,得赃缓矣,又应若何?”
说罢转身抓起大案上的堂木猛地投在张里正的身上,大骂道,“读太祖大诰,巧取段落,逞口舌之威,奸猾如油,引而不能解,你不是顽冥不灵而是人面兽心,阴鸷恶毒”。
“本官到任,查仓不见粮草,查库不见弓铳,细查案簿,征敛足实。
这钱粮本在民间,尔等与奸官污吏勾结,收授赃私,故行出入罪名,於粮虚出实收,就仓盗卖,怎不见尔等说祖宗成法”。
“朝廷设社学,本以导民为善,乐天之乐,有乡贤里正引好学者入,无拘贫富。
如今呢?前有酷吏害民无厌,里正隶吏以为营生,有愿读书者,无钱不许入学,怎不见尔等说祖宗成法”。
“皂隶本是持鞭缒镫,驱使勾摄公事之人,本官初任之时,这般仆奴入正门、驰当道、坐公座,有乖治体,此等之徒,亵慢官制,更有恐吓官长,怎么不见尔等说祖宗成法”。
“更有狂悖之徒密谋害官,堂下几位几人不知?几人不晓?”秦浩峰大声道。
“本官本是体谅尔等,所谓不知者不罪,便是知者而不参与者亦无罪,如今看来,本官是怜悯的差了”。
秦浩峰阴沉着脸走回大案之后,“本官新任,原不想理旧案,有道是民不告官不究,既然诸位愿意按祖宗之法行事,就是难为了些,本官也愿试上一试,”说罢,招了丁班头近前道,“让诸位里正老爷入房,据实交代罪责,不交、漏交、拒交,便牢底坐穿吧”。
尚不等丁班头招呼衙役,跪地的高司吏却是猛地起身,撕扯着那里正,嘴里高声说道,“敢和咱大老爷犟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那年天灾你花了不过十两银钱得了三十余亩好地,用了肮脏手段,今日可得好好说道”。
其他几名司吏也是上前,手上用劲撕扯着里正出了大堂,跪地的里正们心中都是怨恨不已,有心求饶,可是秦浩峰已经出门去了。
几位里正都是慌了神,见丁班头带着皂隶要拿,求饶道,“丁爷都是乡邻,好歹留些体面”。
丁班头笑着道,“咱不过是个下流人物,里正老爷可是求错了人”,见张海源坐在下首,想起夏杨的吩咐,忙是压低声音说道,“你我总是乡邻,如今二爷在坐,您几位可别求错了人”。
说是低声,张海源自是听得见,今早这场戏也无非是为了吓唬乡贤里正,收些银钱,缴了他们的权,便于日后清丈田亩。
依张海源之意,何必如此麻烦,如今县衙铁板一块,三班听命,更是有精壮护卫,直接拿人,夹木之下,求何不得?
虽说不理解秦浩峰的做法,张海源总也要陪着唱完这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