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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城头泼皮大骂,帐中奸佞献降(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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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嘞!”

这小伙咧嘴一笑,呼朋唤友,撒着脚丫窜下了城墙。

不说王土旺这边又冷又饿,只说门楼之上,一直关注东城马面墩台的秦煜疴眉心紧促,火急火燎的望着登楼石阶,待她那打探情况的副官归来,他顾不上仪容,一把拉住副官。

“东城墩台怎说?”

这副官一路纵马狂奔,虽气喘吁吁,亦不敢误了军机,只狠狠咽了口唾沫道:

“之前旗官被斩,军旗倒了,但墩台守军拼死守着,墩台只失了大半,后王土旺部赶到,已全部夺回墩台!”

听他这般一说,秦煜疴顿时长长松了口气。

就在不久前王土旺驰援东城马面墩台之时,墩台大旗倒地,差点没把他吓死。

不过,松了口气的同时,他心中疑惑顿起。

按兵力分配,东段城墙比王土旺坐镇的西段城墙多,守城器械更是多了不止三成,眼下守城战拉开才一日,兵卒未疲,器械不缺,怎会出这般险境?

没多想,他直接闻出心中疑惑,却见副官面露难色,直咬牙道:

“将军,对方出动高手先登,兵卒不查,被趁了空子!”

“谁?”

“这...”

“支支吾吾成何体统,快说!”

“莫非属下不想说,只是属下赶到东城墩台时,那先登高手已然被王土旺活撕成了两半,就连那脸都攮进了脑袋里,属下实在辨认不出啊!”

“活撕成两半...”秦煜疴喃喃低语,随后眼神一惊,直直盯向副官,厉声问道:

“那王土旺可有妨碍?”

“瞧他模样想是无甚大碍。”副官回忆着摇了摇头。

“吾瞧他叫骂着要喝酒吃肉的中气儿还挺足,不想受了伤的样子,不过他自己倒是不亲自动手杀敌了。”

听他这般一说,秦煜疴心里顿时急了,忙唤他把那两瓣的先登死士抬上来。

待着渗人到了极点的尸体抬上门楼,坐在主将位上的王庐再绷不住,只趴在椅子扶手上,吐的稀里哗啦。

秦煜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压下心中鄙夷,这才扭头瞧了眼左右城墙,见暂无险情,这才三步并做两步,行至尸首前。

只瞧了一眼这厮缩进脑壳的脸,秦煜疴的双眼就欲喷出火来,心中一阵后怕的同时直咬牙切齿。

“韩...金...奴!”

“韩金奴,此人是韩金奴?”一旁副官惊声低喝,一双眸子瞪得溜圆。

“正是!这厮辽狗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说罢,秦煜疴强忍着把这厮脑袋踩爆的冲动,蓦的起身,从甲胄口袋中取出一白色精美瓷瓶。

“速去予了王土旺,这厮韩金奴练得是刺火分金诀,端是阴冷毒辣,等闲人中一掌,不消片刻五脏六腑俱冻。

他体质好,尚能多撑一会儿,莫要多言,速去!”

从未见过自家将军如此急切的副官哪敢多言,取了瓷瓶扭头狂奔。

瞧着副官消失石阶尽头的背影,秦煜疴罕见的心神不宁起来。

他自不会承认对王土旺特殊,只心里劝着自己,言说这等猛将,无论哪个志在统帅大军的将军瞧了都走不动路。

只是这韩金奴非同常人,此人乃是辽国冠军大将军、左金吾卫上将军,兼侍中,封守正功臣,兼政事令的韩德让的哥哥韩德源的门客;

虽然听起来啰嗦,但能被韩德源赐了自家姓氏,可见此人在韩府门客中的地位实力;听曾与他交过手的人言说,此人内力阴毒刁钻,虽不浑厚,但实力足以匹配中原三十六宗师榜傍上有名的高手。

最重要的是,此人与那韩德让、韩德源一样,都是汉人。

而这起子汉人,却帮着辽人诛杀、奴役了不知多少汉人兄弟,真真该死啊!

杏眸喷着烈焰,指甲嵌入掌心,滴滴殷红鲜血渗出而不自知,秦煜疴就这么坐在城头,任由喊杀声入耳,怒视北方。

燕云!燕云!燕云十六州!

吾名秦煜疴,秦是秦关故土的秦,煜是照耀,是光耀,疴是疴疾的疴!

大同秦氏,故土沦丧,屈辱...太久了!

韩金奴的死让他心欢,更勾起了他心中无尽的屈辱。

相比之下,王土旺那般疲懒又无赖的模样,倒显得顺眼了许多。

然而他心心念念的王土旺,这会子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疲懒,靠着城墙箕坐,捧着酒瓮猛灌。

他难得摘下裹着脑袋的头盔面甲,清冽的酒液顺着嘴角钢针般唏嘘胡渣肆意流淌,酒香冲淡了他一声酒气,也重开了他紧促的眉间。

一口气,足足将一坛子酒灌下,王土旺只长长吐了口酒气,心窝竟再度燥了起来。

若那韩金奴死而复生,瞧见这厮只一通猛灌,倚着源源不绝的生机将他引以为傲半辈子的内力化于无形,怕不是直气的再死过去。

不过王土旺也没得意,毕竟搁他眼里,这手上喷寒气的直娘贼能被自己这纯江湖弱鸡拿住攮死,估计也不是甚厉害人物,顶多也就一三流角色。

灌完了酒,王土旺又趁着辽军攻势不猛地空挡,往肚儿里填了不少吃食,这才扶着城墙站起身来。

“小的们,收拾利索了没?”

“利索了!”百来号手下齐声应和。

“那就撤下城头,暂做休整,待将军号令!”

“是!”

精气神十足的吼声响起,一众士卒簇拥着王土旺,大摇大摆的下了东城马面墩台。

城下,土哥又遇到了前来送药的秦煜疴副官,收下药后一番糊弄鬼的感激涕零自不消多说。

城头厮杀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就在王土旺今儿第四次登上城楼救急的时候,城外辽军打仗内,收兵的号角声这才响起。

门楼上,王庐早已离去,徒留秦煜疴兀自守着,听着手下军官的汇报。

单单一天,定州府这边便损失了近百士卒,近百啊!

要知道,这才只是第一天,将校精力十足、士气尚且旺盛的第一天,接下来,还不知有多少天要守呢!

“王土旺部可有损伤?”

“回禀将军,王土旺部全员在列,除一手臂挫伤的轻伤,被他充作了伤员。”

听着副官的话,秦煜疴只觉荒谬。

手臂挫伤,充作伤员?

城墙上断指烂脚的大有人在,不到允,轻易不敢离了阵地,这厮倒好,一屁事没有的轻伤就充了伤员。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着并不奇怪。

这杀才横不得把一百人拆做四组轮番休息,等闲更在他屁股后头的人多了,他还嫌城墙狭窄,碍手碍脚,有他这等能为,自由任性的道理。

“呵,还是个爱兵入子的。”

一声轻笑,秦煜疴自顾挥了挥手。

“不用管他,我瞧此人惯是个耐不住管的,且由他去。尔等且随我城墙上走一遭,犒慰军卒,稳固军心!”

“得令!”

就在秦煜疴从北到南,一路犒慰城楼军卒时,军中大帐内,吹了一天寒风的王庐独坐案前,兀自喝着闷酒。

他今儿算是瞧着真章了。

那人头滚滚,血溅三尺,哀嚎遍野的场景,着实将他这读书人吓得心惊胆颤。

他本以为打仗莫不过那些事儿,兵法书上讲的明白,今日才知古书上——两军交战,卒千人,各自退去。是何等惨烈景观。

王庐后悔了!

早知战场这般危险,时刻有殒命之危,纵是扒他层皮,他也不愿上这战场!

只可惜,现在后悔,为时已晚。

就在他千番悔怨伴苦酒下肚之时,却听帐外守门亲军小声讨好着谁。

“土哥,将军今儿吹了一天的风,实在累着了,嘱咐了谁都不见,要不您明儿再来罢。”

帐内,王庐一听是自家亲亲侄儿来了,哪肯这般放他走,当即对着帐外唤道:

“可是旺哥儿,快快入帐!”

他今个可是真切瞧见了这家侄的能耐的,说句不客气的话,若城破,非王土旺不能护他性命。

他这家侄,可抵千军!

得了允,帐外王土旺咧嘴一笑,似笑非笑的拍了拍这守门亲兵的肩膀,快步走进帐内。

“叔叔,身体可还安康些了?”

“只是吹了些风,不打紧!旺哥儿傻愣愣站那儿,这只有咱叔侄,过来与吾喝一杯。”

“那感情好!”王土旺咧嘴一笑,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案台前,身后取过酒壶,先给王庐满了杯,又美滋滋的给自己到了一盏。

“叔叔,打去年入冬那会子,咱两就没好好坐一起喝上一顿了。”

瞧王土旺毫不见外的样子,王庐一时间竟觉心里一松,老脸上竟挤出一丝干笑。

“是有些时日了,不过吾等理国之后,自以国事为重,日后回了京,有的是机会聚着,待那时,吾再讲你那二妹、三妹、四妹、小弟都介绍与你瞧瞧。”

闻言,王土旺面儿挂着憨厚微笑,连连点头,心中却兀自冷笑。

哼!老话常言道:越不怕死,越死不掉,越是怕死,死的越快。

某这起子脑袋别裤腰带上的姑且尚有一线生机,至于你,瞅你这怕死的样,怕是难呀!

况且你背后旗子插的飞起,纵是比那戏台子上的老将军也差不离了!

王土旺惯是个会肠子里骂人的货,骂的多了,演技自然就上来了,他心里骂的厉害,面儿却丝毫不显,反而扮出副认同中夹着感动的表情,张口就给王庐吃了颗定心丸。

“那侄子便等着了,不过叔叔也莫多忧虑,在某看来,这些个辽人也就那样,无甚拿得出手的把式。

某虽不才,亦能万军中护着叔叔,保叔叔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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