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荔城（2 / 2）
岁岁张张嘴，方涟两口将一张饼子吃完，又就着水囊喝了不少水，这肚子里总算有被天漫长的感觉了。他拍拍手，“娘子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倘若那日不是你们，世上也早就没有我这个人了。“
方涟很快就出去了，玛瑙凑过来，“你说他会不会是殿下派来的，瞅准时机后要将咱们捉回去？”
“吃你的饼子吧！一天天的都乱想些什么呢！”岁岁撕下一块饼子塞进她嘴里。
城门守卫也吊儿郎当的，压根就没看他们的路引就把人放进去了。方涟选了一处不好不差的客栈停下，岁岁要了两间房，昨晚大家都没休息好，得养足了精神才能继续赶路。
方涟没拒绝她的好意，等安顿好马车后就回房休息了。
女儿家讲究一些，岁岁她们另外付了银子要小二送了热水上来。两人简单梳洗后才躺回了床上，玛瑙问她：“姑娘真的不后悔吗？”她叫过几次岁岁后还是觉得格外别扭，只说自己做侍女做惯了，既然不同意她喊娘子那便喊姑娘就是。
岁岁也就随她去了。她本来闭眼小憩的，听到玛瑙的问题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身边不适合我。我不是什么精贵的鸟，用不着养的太细致。”
她更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从身体到心都是自由的，而不是被禁锢在一个可怕的地方。
岁岁用手枕着脑袋慢吞吞的翻了一个身，她心中担心的事情不少，她怕周月沉会大发雷霆，甚至迁怒于其他人。
她没料错，周月沉得知她不见了以后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吩咐人去找。可后来大约是想明白了，连桌子都掀翻了。
昨天夜里他在席上喝了不少酒，但是依照他往日的酒量这些酒也不至于会将他放倒。他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本来想去瞧一眼岁岁的。但福公公说他一身酒气只怕会熏了她，周月沉想想也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那酒的后劲委实很大，他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后那头还是疼的紧。
这种状况在喝了醒酒汤后也没法子缓解。偏他腹中饥肠辘辘，便想吃一口白粥。但是府中的人都知道他挑剔，只肯吃岁岁经手的食物。因此有人大着胆子去敲了岁岁的房门，因为迟迟没有回应所以下人不放心的推开了门。
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连一点褶皱都没有。这一看就是根本没有人睡觉，可是一大早的岁岁又会去了哪里呢？侍女不放心于是四处去寻人，都快将整个官衙都翻了个底朝天也仍旧是没见到岁岁。
侍女这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她不敢耽搁急忙来通知了周月沉，他知道后也是第一时间冲到了岁岁房里，而后便有人来禀告说书桌上有一封他的信。
周月沉见过岁岁的字，尚且是清晰秀气，可她写的信却是最残酷无情的。
“她说她要走了，她走去哪里？官衙的人都是死的吗？她何时出去了，怎么出去的你们就一点都不知情吗？”
一席话问的所有人都跪下了，后来是福公公过来请罪的，说是他把人放了。周月沉愤怒的当场就掀翻了桌子，上头的早膳撒了一地，这下子跪着的人连大口呼吸都不敢了。
“殿下，老奴有罪，可老奴不后悔。”福公公给他磕了三个响头，“殿下日后的路还很长，委实不该为了儿女情长这般做派。”
“那你倒是说说，孤应该什么做派？”他生平最恨有人蒙骗自己，没想到这一下子就有两个人合起伙来将他耍的团团转。一时之间他什么风度气度理智统统都不要了，“孤何曾亏待了她？孤替她想好了一切，想等到回去以后就给她一个身份，甚至连那孩子孤都打算认下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她为什么要不满意！”
除却崇德皇后过世那一刻这还是福公公头一次看他这样疯狂的失去理智的模样。他万万没想到宋岁岁在他心里的分量会这样重，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仍旧会这么做的！“
”公公是以为孤拿你无可奈何吗？“周月沉知道福公公心中所想，所有人都只在乎他能不能做上那个位置，可没有人问过他是不是会开心。
沈承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我问过城门的人了，他们是昨天夜里出的城，但天亮后出城的马车不少。所以没法断定他们前去的方向……殿下，是岁岁主动要离开你的。”
周月沉拳头死死捏着，他想不明白这桩事情，“她为什么要离开？”他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是站也站不住了。沈承挥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他留下来陪着周月沉。
“孤能想到的都为她想到了，为什么她还是想离开？阿承，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开他。母后也是先笑眯眯的陪着他，可死在了他眼前；宋岁岁答应了要跟他一起去昭都的，可是现在她整个人都不见了。
沈承叹叹气，“那里不适合她。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道理就是这样的，就算你硬把她的翅膀折断了，她现在是被你迷惑了，那以后呢？你能保证她一辈子都不后悔吗？”他上前双手重重的按在周月沉的双肩上，语气里染上了一点子的怜悯，“放她走吧！给她一条生路，这样至少以后你们回忆起来的时候还是甜的。”
“我不甘心。”周月沉趴下了，他把头埋进臂弯里。他所求的并不多，他只是太寂寞了，所以希望能有人一直陪着自己。可为什么就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她都不肯满足呢！
“不甘心的事情多着呢！我爹看我一百个不顺心，一天都骂我几遍，你说我甘心吗？”沈承太了解周月沉的心思了，“这世上哪桩事情不是这样的？就算你是太子，也断然没有事事顺心的道理。”
岁岁是从噩梦中醒来的。她梦见她走以后周月沉越发的阴沉了，而且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人。梦中的画面已经很模糊了，她也不记得太多了，只是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玛瑙在她边上睡得喷香，岁岁不想打扰她，但又实在睡不进了。她干脆换了衣服带着银子下了楼，岁岁第一次来荔城，她很好奇当地的美食。阿爷说过北方因为地势气候的缘故收成不如南方的好，食物多半都是粗糙的。
岁岁看见有人在卖烧饼，那一团剂子摊开搓圆，如此反复好几遍才在上面放了梅干菜馅。那边上就有一个粗糙的面包窑，一个个饼子被贴上去用不了多久一张饼就烤熟了。
岁岁离得近闻的味道最明显，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觉得自己没忍住，“掌柜的，给我拿两个尝尝！”孕吐缓解了之后她更容易饿了，若不能及时吃上那就会犯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