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老兵回忆（1 / 2）
宁静的军户堡内，人们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单调生活。傍晚时分，夕阳还在山间徘徊不肯离去，卸下一身疲惫的老刘头和老瞿头跟往常一样，在天宝酒馆外的草棚中打上几两小酒，要上几碟野腊味和山间野菜，悠悠闲闲的小酌起来。
不多时，虎和风等人一身猎人装束，从山下喧闹着走上来，他们身后的一匹马上驮着一只硕大的野山羊，还有几只肥肥的野兔挂在马的两侧，今天山中打猎，他们收获可不小。自从熊天宝带他们上过一次山以后，他们立刻就喜欢上这里，比起镇旭都城附近的密林，这里的猎物太多了。
熊天宝跨过小桥，率先跳下了战马，对着酒馆喊道：“娘，我回来了。”
熊婶正在为孩子晚归焦急呢，听到小宝的声音，快步走出酒馆，口里不住埋怨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熊天宝没去理会母亲的唠叨，而是先从身后的马上卸下野兔，高高举起，笑道：“娘，你看，这是我打的。”
熊婶忙接过来，满脸欢喜，柔声道：“饿了吧，我给你们准备饭菜去。”柳清荷跳下马，招呼着龙自邦搭手将山羊从马上卸下，口里回道，“熊婶，别忙了，我们在院子外生火烤羊吃。”
虎和风将马匹赶到一旁的马厩添些草料，龙自强帮忙将猎物送进了厨房，便又跟着熊天宝忙活着从后院搬来木柴，在酒馆院内的空地上升起了篝火，柳清荷则将野山羊挂在一旁的树上，利落的收拾起来。众人分工合作齐心协力，不多时，烤羊肉的香味弥漫在酒馆的周围。
虎和风坐在篝火旁，慢慢翻转烤的吱吱冒着油的羊肉，回头招呼熊天宝拿些调料来，却发现酒馆里的酒客们都朝这边张望。心头一动，起身将位置让给龙自邦，自己迈步走进草棚，抱拳道：“我们几个小辈打到一些野味，想请各位赏光一起食用。”
老刘头和老瞿头赞许的对看一眼，老刘头起身，拱手道：“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 老瞿头却喊道：“熊家婶子，搬几坛好酒来。记到我的账上。”
熊婶在厨房答应着。随着虎和风的热情邀请，酒馆里的酒客们陆续都围坐在篝火旁。用山泉酿成的美酒倒进了粗瓷碗里。很快，烤的吱吱冒油的羊肉分装在木盘里，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些人都是酒馆的老主顾了，除了老刘头和老瞿头外，有三位容貌及其相似，年纪不到六十的老者引起虎和风的注意，虽然他们都穿着粗布衣服，但眉宇间蕴含着淡然和从容。经过介绍，才知道这三位是住在北面山坡的邢家兄弟。看的出，他们跟老刘头和老瞿头都非常熟络，坐在一起后便攀谈起来。
老刘头将面前木盘中最后一块羊肉放入口中，闭上眼睛，慢慢的咀嚼，不住点头，感受着羊肉的香味，许久才睁开，手伸向老瞿头身前的食物，意犹未尽道：“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羊肉了。烤的不错，外焦里嫩。”
老瞿头快速挡开他的手，顺势将属于他的那份抓在手中，喊道：“平常也没见你少吃啊。”
老刘头接过虎和风递来的羊肉，也就不再去抢老瞿头手中的食物了，一边咀嚼一边反驳老友道：“不一样，有你陪着我，围坐在篝火旁喝酒吃肉，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老瞿头的手一顿，缓缓放下羊排，连同木盘一起推到老刘头的面前，感慨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可能两人的对话勾起了在座很多人的回忆，篝火旁一时间没了刚才的喧闹。
老刘头从酒坛中舀出一勺酒添到老瞿头空空的酒碗里，这才将老瞿头木盘中的羊排操在手中，大口撕下一块羊肉，美美嚼着，而老瞿头闭着眼，一小口一小口仔细品尝着美酒。
“大刘爷爷，跟我们讲讲你们当年的故事吧。”龙自邦放下酒碗，开口邀请。
“就叫我老刘头吧。山野之人没那么多讲究。”他是一个健谈的人，在几位少年的恭维下，便打开话匣子，讲述起他年轻时的种种经历，“其实，我的家在离这百里之外的武陇村，那里离现在的武凤关很近，我小的时候，青龙帝国正在逐渐丧失对这片土地的控制，虎门的五道雄关也还没有修建呢，最多就是在山头用石头堆积起几个小小军堡，那些根本阻止不了草原蛮族的袭扰。几乎每年秋天，那群草原强盗便骑着快马呼啸而来，屠杀我们的亲人，抢夺我们的粮食。”
“你们是无法感受到那时生存的艰辛，镇旭都城以外都在他们掠夺和杀戮的范围内。人们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家破人亡。我曾见过只是一夜，一个村庄被烧成废墟，全村男女老少无人生还。”老瞿头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粗瓷碗的边缘，用不带任何情感的语气诉说着。虎和风知道，这是那群老兵特有的情感迟钝或者说对悲伤的麻木，年轻时的他们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承受过太多痛彻心扉的变故。
“帝国的军队呢？” 柳清荷问。相比虎和风等人，她对那段往事知道的最少。
“当年，青龙帝国的军队只会退守到赤水河对岸，利用赤水河天险，延缓草原蛮族的进犯。” 老刘头语气中带着少许的怒气和鄙夷。
“草原蛮族秋天进犯，来年春天就会返回草原。那时的青龙帝国将领们想的最多的是不让他们渡过赤水河，等来年草原蛮族撤走了，他们便再装模做样的带兵反攻收回失地。如果那一年冬天太冷，赤水河上的冰层足够厚，那就，嘿嘿…” 老瞿头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但话中讽刺和鄙夷的意味更甚老刘头。
龙自邦的脸没来由的一热，他能感觉这群老兵对青龙帝国抛弃这片土地的失望。
老刘头不想再谈起那段不堪的往事，便将话题转入正轨：“后来，武王龙傲天和护国候霍震天来了，后面发生的事情我想没有人不知道吧。”
众人齐齐点头。啸震双天夺北飒，这段传奇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的各个角落。
“我永远记得那年，我十八岁。武王和护国侯带领着大军突然渡过赤水河，穿插包抄，短短十几天的时间，连破敌人九座大营，一路将那帮强盗赶回草原。 我也是那一年加入他们的军队。” 老刘头脸上挂着笑意，沉浸在他年少青春的往事中。
龙自邦殷勤地端着酒碗送到他的面前，老刘头接过喝上一口，急急忙忙地放下，迫不及待地将嘴上的酒渍擦去，继续讲述道：“当时我们这群新兵可不是草原骑兵的对手，你想想他们从小就骑马射箭，而我们就是耕地的庄稼汉，很多人甚至没有上过马背，更别说立刻要在马上跟他们厮杀了。”
“那可怎么办啊？” 龙自邦真为他们着急。
“为了让我们更快的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武王想出一个办法。” 老刘头故作神秘，慢条斯理地品尝酒碗中的美酒，全然不去看众少年投来探寻的眼神。
老瞿头看不下去，轻咳一声，一副准备揭开老刘头谜底的模样。这可把老刘头急坏了，忙放下酒碗，埋怨的蹬了一眼这个救过他性命的生死兄弟，急急说道：“你别说，我来说。武王对抓获的草原俘虏说，只要他们每人教会一个新兵骑马射箭，来年春天就放他和他的族人回草原，否则，就将他们阉割了或者剁去一只右手。你们猜结果是什么？”
不等众少年做出回答，老刘头拍着大腿笑道：“那个冬天，那群草原强盗求着我们学习他们赖以生存的作战技能。生怕我们学不会。”
众少年哄堂大笑。
龙自邦和龙自强听得更是感到无比新鲜，皇家典册中可从来没有记载过这件事情。想想也是，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记录在册呢。
“只用了一个冬天，我就学会的骑马和射箭，经过层层选拔，成为武王麾下左卫先锋营中的一名骑兵。” 老刘头高高扬起头，这可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
“为什么不杀了那些俘虏？”人群中传了一声质疑，听声线应该是一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