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赌色儿(1 / 2)
秦怀道与随从三人,拿着餐盘,看起来挺干净的,老老实实的排着队伍,等待着,就连刚才嘲讽“野菜馊饭”的随从也老老实实的,因为这香味,实在诱人。
终于轮到自己了,秦怀道继续问道:“敢问:此锅里是何等肴。”
妇人勺起肉,看了秦怀道一眼,给秦怀道勺的份量分明要多很多,也是很有礼貌的回了一句:“宫保鸡丁!”
“你为我勺肉,宜分明抖瑟,肉多脱,皆失之!”秦怀道这个随从又一次叫嚣起来。
“爱吃吃,不吃滚!”妇人对秦怀道很礼貌,可对这随从却没好气,霸道的说道。
“你....你......”这个随从一撸袖子,看起来要打女人。
“侯老四,有陌生人捣乱,你管不管?”妇人丝毫不怕,叫嚣道。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嘴里还嚼着一个大白馒头,走来,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说其是穷凶极恶之辈,一点不夸张。
恰好这个人,秦怀道认识,侯老四,出身草莽,“赤发灵官”单雄信的旧部,也算是当年瓦岗一员凶将,归顺大唐后,隶属于右武卫军,因为杀了贪墨军饷的上司,被判定了死罪,正好遇到“释囚”事件,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出现。
“我道是谁,原来是秦小相公当面,嘿嘿,侯老四有礼了!”
“候将.....候叔,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怀道问道。父亲提到单雄信时,也曾经提过这个“笑着杀人”的侯老四。
没等着两人继续寒暄,一旁的妇人又喊道:“侯老四,替我杀了他,我晚上陪你睡,这家伙刚才讥讽过杜公子,说咱这里吃的是‘野菜馊饭’。”妇人手指指的赫然是刚才出言不逊的那位随从。
侯老四听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秦怀道心里有点害怕了,他感觉得出来,这是冰冷的杀意。
这杀意,不仅来自侯老四,这边厢,坐着吃饭的众庄民,都冒出这么一股杀意,显然是被‘野菜馊饭’一词,侮辱到了。
在那个时代,士可杀,不可辱!
秦怀道不仅有一种“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来错地方”的感觉。
——“侯老四,你丫还赌不赌了!把客人请来,到我这边坐!”一个声音从堂一角传来,顿时,周围的杀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了,来了,杜公子,您别急啊!这把我铁定赢!”侯老四瞬间变脸,堪比川剧,脸上挂起焦急的神色,转头对秦怀道说着,“公子有请,这边!”
“我的宝贝阿香,不是哥哥不想跟你睡,是杜公子不让杀!”侯老四一摸脑袋,很抱歉的对勺菜的妇人说道。
“哼!”妇人哼了一声,也不多纠结,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去。
秦怀道暗道侥幸,来到堂中一角,这边一群大汉围着,又看到了杜皮在中间,这回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似乎忘了,今天他来的目的,是给自己的父亲秦叔宝求医问药的。
秦怀道看了眼陶罐,不知道这药管不管用,他心中疑问,实在太多了。
“来来来,红黄白绿灰!买哪个?快买,说好了,就赌这一局!”
秦怀道看到了五个碗,碗里都是铜钱,还有银角子,不用说,这群人一边吃饭,一边赌钱呢,再看看,似乎百骑司的好几个人都在跟着押注。
侯老四一拍大腿,低吼一句:“老子不过了,我押胭脂!”侯老四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硬生生的放在桌上,又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气急败坏的咀嚼,这样子,就跟赌徒赌疯了押上老婆孩子一样。
“好!买定离手。”杜皮喊了一嗓子,再瞅了瞅,一旁楞着的秦怀道,笑道:“这位公子,不玩一手。”
秦怀道急忙摆手,表示自己不赌。
“哎,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看这位公子也是富贵人家,辣个,老四,给介绍介绍呗。”
“翼国公秦叔宝的宝贝儿子,秦怀道秦小相公....武功还行,就是人丑了点.....”侯老四见杜皮不认识,急忙出声道出了秦怀道的身份,这次秦怀道的随从不说话了,连屁都不敢放。
秦叔宝出身瓦岗,秦怀道的随从听说过瓦岗旧部,侯老四的凶名。
“哦哦,大唐战神秦琼秦叔宝的儿子啊,失敬失敬。”杜皮高呼了一声,“不玩两手,说不定,赌一把,就能赢到你所需求的东西。”
“咯噔!”秦怀道的心思被杜皮道破,心中大动,当即,命随从拿出全身银箔。
“敢问,这是赌什么?”
“凡事别太认真,你随便押!我做庄,押的多,赢的多!”
秦怀道咬了咬牙,暗道一句,祖宗莫怪,怀道今天破戒,只为父亲的病求医问药,他看了看桌上的五个碗,分别写着“胭脂”“湘妃”“月白”“竹青”“芦灰”,发现写着“月白”字样的碗里没人下注,(月白就是淡淡的蓝白色)索性就把自己的钱银,全押下了。
“噢哟,公子豪气啊,全押月白了啊!哈哈哈~~~”杜皮一阵狂笑。
“哈哈哈~~~~”周遭的大汉们都笑了起来,仿佛在嘲笑秦怀道的无知。
“咯咯咯~~~~”二妞也跟着傻笑。
“好,买定离手,不能改了,可以揭盅了!二妞!!”杜皮喊了一嗓子,二妞也应道:“喏!”
只见二妞捧着自己的小碗,来到刚才勺菜的妇人跟前,垫着小脚举起小碗,把碗递给勺菜的秀丽妇人阿香,然后乘着阿香给她勺肉的空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揭起阿香衣衫的一角,探着脑袋,往衣衫里瞅了一眼。
“又来!”阿香嗔怒,弹了二妞一个脑瓜崩,饶是这样,她还是小心翼翼的给二妞盛满了肉,并充满母性的嘱咐道,“慢慢吃,不够还有!”
二妞屁颠屁颠的回来后,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二妞这个小屁孩身上,神色紧张,面容激动。
二妞握起她胖乎乎的小手,握成一个拳头,然后似乎觉得不妥,又把另一只小手搭在上面,做拱手状,奶声奶气的说道:“这么大!”
侯老四急了,急忙道:“没问你这个,咱几个都看的出来,是不是这个色儿?”侯老四端起胭脂色的碗,焦急的问道。
二妞摇了摇头。
杜皮瞬间松了口气,立刻做出一副“欧耶”的姿势,似乎胜券在握。
杜皮拿起写有“湘妃”的碗,二妞还是摇了摇头。
杜皮依次拿起写有“竹青”“芦灰”的碗,二妞还是摇了摇头。
杜皮一下子愣住了,啊不,所有人都愣住了,直勾勾的看向最后一只碗,写有“月白”的碗!
杜皮颤抖的拿起写有“月白”的碗,二妞终于点了点头!
“哇!”
“靠!”
“我不信,我不信!”
“我的家当啊,我的美酒啊!”
“输了,输惨了!”
周遭一群人,全部哀嚎起来,秦怀道不禁纳闷了,他们究竟在赌什么呢?
秦怀道纳闷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包括杜皮。
“这铺血亏!干里娘,输光了!阿香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杜皮哀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