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观文（1 / 2）

许是天气渐热的缘故，自打端午那日从西溪回宫之后，永清就更不爱出门了。

期间几位公主们又相邀着游园赏花、湖上泛舟，永湘公主每次都会遣人来邀请她。但无一例外，永清都找各种理由拒绝了，甚至也不让宜音去。

其实宜音也没有时间去，李承晔果然搬进了观文殿，日日都要传宜音过去伺候笔墨。

宜音无法，只得乖乖前去，毕竟“礼重兄长”的瞎话是她自己编的。人总要为自己曾经的狂言妄语付出一些实际且惨痛的代价。

不过凭良心说，伺候笔墨这件事儿实在算不得什么苦差事，顶多就是有些无聊而已。

李承晔似乎很忙，常常在案前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听说圣人这些年陆续将一些军中的事务移交给了他，说是让他来观文殿读书，实际上每天都有很多折子要批，很多军务要处理，读书的时间几乎没有。

宜音呢，正好与他相反，除了在他很忙的时候帮他翻翻书简，洗笔研墨，其余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旁煮茶吃点心，或者无聊到只能看书。

她怠懈于诗词，尤其厌恶那些格调柔糜、绮丽浮华的宫廷之作。

那些诗人大都在朝领个闲职亦或致仕不久，有大量闲散的时光，却无多少生活的经验，笔下除了揣测描摹内廷女子的私下生活之外，好像再无任何新意可为帝皇王侯歌功颂德。

他们的诗作被归纳成册，在坊间流传，甚至成了一个流派，被称作“宫体”，柔糜矫作之风愈演愈烈，以至于人们听到宫体诗便会联想到“香、艳”二字，随即露出了然而隐晦的神色。

是以宜音对其颇为反感，但是对于人物小传或者地理游记一类，她却有着固执的偏好。

在观文殿的这些日子，她几乎遍览了殿内收藏的游记，有浩瀚的沙漠，神秘的仙岛，险峻的高峰，还有人迹罕至的密林，她惊讶于那些奇异的景至，也更叹服于笔者无畏的勇气。

“晔哥哥，你说真的有蓬莱仙岛吗？”

她双手撑着脑袋，一脸神往地问李承晔。

“你说呢？”

李承晔头也不抬，依旧在翻着案上的折子。

“应该有吧，不然古代那些帝王为什么都要派人去那里寻长生之药呢？”

李承晔漫不经心扫她一眼，继续看折子。

宜音不满他敷衍的态度，伸出嫩葱一般的细指戳了下他的手，又问：“那你说到底有没有能使人长生的灵药呢？”

李承晔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发烧别说胡话。”

“哎……你！”宜音气结，不再理他了，扭过头去坐在一旁生闷气。

可是午后的时光实在太适合睡觉了，她坐着坐着一不小心就靠在案上睡着了，甚至还做了一个美美的梦。

她梦见阿耶接自己回家去了，她又与阿耶阿娘一起去天街看上元的花灯，又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与上次一样，也有人撞掉了她手中的兔子灯，可是等那人回头时，竟然是李承晔！

“晔哥哥，好巧啊，你也来看灯。”

她笑着同他打招呼，他亦笑着……他笑着？

宜音睁开惺忪的睡眼，正好对上李承晔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被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你就是这么敬重兄长的？”李承晔语气不善。

宜音呆了呆，“你不同我讲话，我才睡着的。”

李承晔被她气乐了，嗤笑道：“那梦中与别人相约看灯，也是因为我不同你讲话？”

“什么别人？明明是你……”

宜音争辩的话脱口而出，后知后觉地才住了嘴。

李承晔也是一愣，旋即笑着追问：“你说什么？是谁？”

宜音脸红的恨不得立刻掘地三尺，把自己给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