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狐（2 / 2）

宜音垂下头，一手捂住嘴还是不说话，可是双肩却抖得厉害。

李承晔将她拉近了些，声音又低了低：“可是明珠儿，你不能不理我。”

几分委屈，几分怅惘，几分乞求。

这与平日里的清贵公子大相径庭，宜音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回过身来看向他。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好像要将这段时间的忽视，躲闪，通通补上似的。

良久，宜音垂首，委屈道：“可是你护着别人生我的气，你也好久不理我，你与别人相谈甚欢，你……”

话哽在喉头再也说不出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陷入情爱中的小小女子，仿佛一株花的枯萎，一棵草的衰败，一阵风的轻拂都能牵扯着百结的愁肠。

李承晔将她抱坐在腿上，下巴支在她的肩上，柔声与她解释：“我没有护着别人，我是气你……气你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宜宜儿，以明珠易粟粒，何其可惜？人生不过百年，这世间万事万物，皆在身外，又如何值得人以命相搏呢？”

宜音沉默了一会儿，赌气道：“我非明珠，又如何值得你冒险相救呢？”

“因为，我心不由己。”

心之官则思，他却说，他心不由己。

足够了，足足够了。

却，还是不够的。

宜音双臂攀上他的颈，瓮声瓮气地问：“由谁？”

她一定要听他说的，一定要他明明确确地回答她，以安她那同样不由己的心。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旁，酥酥麻麻，激起她体内沉睡的醉意，他说：“由你，吾心悦者，杨氏宜音。”

她伏在他肩上抿唇，无声地笑。

月夜有狐，化仕女形，伏于高墙，巧笑倩兮，摄公子魂魄。

“你……”宜音缩在他怀中，手指戳着他的胸膛，语气幽幽地怨：“可是你冷了我许久，你看这池中的荷花都枯了。”

“是我的不是，都没有陪着我的宜宜儿在畅春园的假山上赏荷，没有陪着宜宜儿在秋千上发呆，也没有吃到宜宜儿做的黑黄相间的芙蓉卷，我罪无可恕。”

他认错认得如此与众不同。宜音将脸埋在他胸前，笑个不停。

“永清这孩子，心怀二意啊。”她哀叹一声。

李承晔抚了抚她脸颊上蹭乱的发丝，解释说：“本王府上有几十幅《美人行止图》确实是永清所赠，畅春园却不是。”

宜音笑嗔道：“难怪永清最近一直在作画，画笔都快被她用秃了，还说托人送去给薛先生品评去了，敢情是送到你宸王府上了？畅春园……畅春园长相思的是殿下吧？芙蓉卷，一定是陈时。”

“小坏丫头，”李承晔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控诉道：“什么都知道就是躲着我，看都不看我一眼，冷情如斯，令人发指！”

宜音敛了笑容，一双眼睛熠熠如星，认真答：“看了，我真的看了。看见殿下宴上豪饮，宴下，与崔小娘子相谈甚欢，言笑晏晏，赠衣服慰佳人。”

李承晔朗声大笑，声音温润的像山间清泉。

宜音却急了，扯着他的衣裳，问：“崔小娘子身上的那件披风真是你的？”

他并不回答，清月遥远，天堑银河，公子脸上的笑意在如水的月色下，朦胧地醉人，他挑眉笑问：“若我说是我的，我的明珠儿要如何呢？”

如何如何？不如何，抱着你的佳人，裹紧你的披风，沉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