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雪（1 / 2）

“好，好啊，姊姊。不，是太后娘娘，朕受教了。”少年眼眶通红，冷嗤道：“然后呢太后娘娘？你是不是要说，然后朕就该欢欢喜喜将他们替朕选的中宫皇后娶进承恩殿，今日临幸这个，明日临幸那个，再生上一堆儿子，将他们像皇翁翁对父皇和叔父们那般养大，让他们自相残杀，是不是？”

“放开我，霖意！”

宜音一时胸口闷痛，急急喘息着，面色惨白。

而皇帝沉浸在自己的愤怒悲痛之中并未有发觉，他一步步逼近，狠狠将她箍在怀中，恨道：“太后，你该称朕陛下，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他放肆地珍重地环着她瘦弱的身子，心中酸痛的厉害，嘴上却仍道：“太后教朕为君之道，教朕仁爱以治天下，教朕刑罚以正公理，朕都明白了。那他呢？摄政王呢？他罔顾伦常，屠杀手足，五王叔，八王叔相继死在他手里，他是大周的罪人啊。如今他又夜夜宿在你的宫中，朕该如何？娘娘告诉朕啊，该如何？”

宜音抵在他胸口的手无力垂落，强撑着一口气，冷声道：“陛下该将吾提交三司，按罪论处，以正宫闱！但他是清白的，他遍体鳞伤，哪一道疤痕不是为子尽孝，为臣尽忠所留下？他不该顶着莫须有的罪名受世人践踏。有罪的是我，该死的人也是我，但是在死之前，还请陛下容我一些时间，我还有未完之事。”

“姊姊。”皇帝软了语气，颤声几乎哀求道：“姊姊，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有事的……”

随后宜音在一阵剧烈的咳喘之后晕了过去。

少年轻拥着她的身子，将她抱到榻上，又静静坐了许久，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落下。

“姊姊，我的心快疼死了，你告诉我，你教我，到底该如何？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要替他平反，替他正名，你承受着毒发时的那般疼痛，都是为了九王叔。”

“我都由着你，姊姊，可是我好疼……”

***

太初元年十一月初七，长安城下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初雪将霁，卫国公府的暗卫就将一封密信送到了杨忠的案前。

杨永禄跪坐在一旁，等着父亲展信看完，随后将火烛引近。但是杨忠却并没有像以往那般烧毁，而是将信递给了他，“看看吧，是宫里的消息。”

杨永禄接过大略扫视，只见其上寥寥几语，其中有一句：圣人因摄政王对太后不敬，于温室殿出言斥责。

“陛下斥责了李承晔？这可是好事啊。”

杨永禄觑着杨忠的脸色，说了一句。

他这几日正因为私下帮着七妹妹杨观音散播凤命传言之事，而被父亲大加叱骂，此时见父亲对他有了些和缓颜色，不免心中略松了些。

其实他一直不明白，父亲万事通透，在官场上更是慧眼如炬，怎么在送七妹妹进宫这件事情上这般固执。

杨家在后宫已经有了一位太后，再添一位皇后，又有何不可呢？可父亲却始终不松口，而另一边观音又苦苦相求。他素来对这个自己这个最小的妹妹有求必应，实在一点法子都没有，她只要一哭，他就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