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宴(2 / 2)
宜音点头应下,屈膝一礼,遂告退从侧门出来,沿着抄手回廊往西面走。这一带回廊绕湖蜿蜒,冬日里湖水结冰也就少有人来了,所以两侧只零落掌了几盏石灯。
宜音走了一段,就被人从身后搂住腰,随后一臂捞了起来。
李承晔身量高,又是弯弓骑射练出来的臂力,总是喜欢把宜音一把捞起,箍在怀中。他这个时候的粗鲁与那副长身玉立的谪仙公子模样是决计不同的。
他把人往上颠了下,嗓音轻缓说:“轻了些。”
宜音攀着他的颈,下巴搭在他的肩上,随意“嗯”了声。
“嗯什么嗯?小坏丫头,又没好好吃饭。”
李承晔抬起左手,惩罚似的捏着她的耳垂,脚下却不停,直往旁侧小阁楼中去。
她那句几欲出口的:“为伊消得人憔悴。”到底没有说出来。
那日的晚宴,那次亲昵的拥抱,她以为的重逢,后来才知道是别离。
这世间的别离总是猝不及防,之后再用一种叫做遗憾的刀,日日夜夜反复凌迟你的心,直到你溃败,腐烂。过后想起时,才恍然上苍早就给了你提示,而你愚蠢地无动于衷。
这是宜音后来在一日日的隐痛中才琢磨明白的道理,而那时候,那些故人,死的死,散的散,都一一离她而去了。
开宴后宜音被姑母昭元皇后召至身边坐着。
贵妃与永平侯再未说什么话,倒是圣人时不时与永平侯话一两句家常。
席上有一道樱桃毕罗,在冬日并不常见,皇后示意布菜女官夹给宜音。
其实自打上次宜音知晓姑母的意图之后,姑侄两人便多有疏远,她们都是极为强硬的性子,面上柔柔弱弱,心中的准线却毫不动摇。是以,事情虽然过去了许久,但那份不快却始终横亘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谁也不愿触碰的隔阂。
宜音夹起盘中的毕罗,浅尝了一口,低声对皇后说:“很好吃的,姑母也尝尝。”
皇后转顾她,笑了下说:“前几日内廷供上了一碟子,说是放在冰窖中存着的樱桃做的,我原要给你送过去的,谁知竟忘了。”
宜音笑了下,又夹起一块吃了。
皇后低声嘱咐说:“不可贪嘴,你身子还未养好,晚上积了食倒不好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一内侍匆匆进来,俯身在永平侯耳侧说了什么,随后永平侯起身朝上躬身一礼,便告退出去了。
殿中的歌舞还在继续,众人只当他去更衣了,便依旧如常,赏乐闲谈。圣人饮了几盏酒,兴致也正高。
那场刺杀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