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疑云（1 / 2）

“从长安到西境凉城，路途遥远，徐伯又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路上便有些不好，回去后没多久便过世了。那时候西境乱的厉害，我为了谋生，花光了积蓄之后，便在一家酒肆找了个活儿干。”

“后来我才明白，可能是那家老板见我年纪小，不想给我工钱，所以他们便说认我做养女，在他们那边吃住，我那时还以为遇到了好心人，可谁知后来荣国的兵马犯境打来了，他们转头就将我卖给了过路的胡商，自己跑路了，之后胡商又几经转手，我便到了望仙楼。”

在柳含烟的讲述中，宜音听到的是以前从未听过的另一个人世，在那里人是没有尊严的，人命廉价的如同草芥，会被当做物品一般随意买卖……

她怔了一会儿，问道：“徐伯带你来长安就是来寻我阿娘的，可是为什么阿娘没有与你相见呢？”

柳含烟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大约姑母那时候也不便出府吧。”

宜音想问她是不是没有将她们来长安的消息告知阿娘，但是转念一想，她们千里迢迢专门为着寻亲而来的，不可能没将消息传进去，傻傻在客栈等着的道理。

外祖家家破了，阿娘当时说起来那般伤痛……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阿娘对自己唯一幸存的亲侄女闭门不见呢？

她想不通这其中隐情。含烟阿姊只比自己大五岁，她来长安的那时候寻亲的那个时候，自己大约才刚出生。

宜音知道虽然阿娘在府中地位尴尬，但是阿耶对她极好，向来都是百般顺从，无有不依的，若是阿娘提出出府去见柳含烟或者让他将柳含烟带进府中来相见，对阿耶来说都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但是阿娘却没有见柳含烟。

她不仅没有相见，更没有一点表示，仿佛根本不知情一般，而相对比之下，据柳含烟所说，徐贵妃与她的阿娘只是相熟，却凭着这层关系，柳含烟先是蒙永平侯相救，后又有徐贵妃命李承晔亲自出宫赠钱赠物。

宜音与柳含烟结束了相谈之后，托腮伏在案上久久没有说话。

她先前能隐约感觉到柳含烟身上集结着过往一切疑问的的答案，但是将她的话捋了好几遍却依旧一无所获。

关于柳含烟此次来长安，随身所携带的信物，那枚银锁是永平侯亲手所打造这件事，柳含烟只含混说不清楚，徐伯交到她手中的时候，只说让她带着，以后来长安寻人，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要寻什么人。

“还在想什么呢？不是都问清楚了吗？”李承晔走过来从背后将她环在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发顶。

宜音任由他抱着，说：“含烟阿姊并未告诉我全部的真相，或许是还不信任我，又或许是她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承晔说：“即便是最亲近的人，心底也总有不忍开口的事情。”

宜音嗯了声，往后倚了下，靠在他怀中，沉默了好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含烟阿姊执意跟着你们一行来到长安，就算她不知道阿娘已经过世，但是在她知道我之后，她也并未直接与我相认，而且她言语中极少提到我阿娘。要么是对她这个姑母不在意，要么实在刻意回避。”

她搓着大袖的缘边，细细思索着，“断然不会是因为前者，她是来寻亲的，费尽周折，我阿娘是她的嫡亲姑母，在她知道有我之前，我阿娘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可能不在意……可若说她刻意回避，”她顿了下，又自问自答：“她在回避什么呢？我竟是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