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沉沦(1 / 2)
暖阁内水雾氤氲,宜音侧首望着李承晔,突然问道:“今日席上,我三哥哥同你说什么了?”
“郎君间的酒后荤话。不过,杨三倒没有提起自家小郎君进宫的事情,似乎事先并不知情。”
宜音了然,点了点头,方才闷声说:“是叔父的主意。”
李承晔撑着浴桶缘边,俯身凑近了些,循着她耳侧的馨香,用鼻尖轻轻蹭着,不愿她再分心,“别动了,好孩子,给晔哥哥抱一会儿。”
他的还穿着赴宴时的朝服,又冰又硬,此时被他的胸膛贴着,直蹭得她柔嫩的皮肤生疼。她皱眉道:“要抱榻上抱,这么腻着不像话,怪难受的。”
李承晔低头打量着她背上被磨的有些发红的肌肤,指尖疼惜地在上面轻轻触摸,“哪里难受?身上难受还是宜宜儿心里更难受?”
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宜音却懂了,趴着浴桶的边缘,轻轻叹了口气,说:“还是心里更难受。叔父今日将霈儒带到宫里来,让我看着他。那孩子,很招人疼……”
李承晔摩挲着她柔软的长发,听她继续说:“总归是一家人,我们是一家人啊。呵,当初他送我进宫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呢?情之一字,被他们利用,又被他们收拢。观音再怎么样,也是他的亲生女儿,这样的地方,他却还是听之任之让她进宫来了。从姑母到我,再到杨观音,如今又拿霈儒这孩子来牵制我。我们杨家的孩子一个个都填了进来,还是填不满他心中的欲望。”
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的人都可以被他视作棋子。
宜音苦笑着,渐渐红了眼眶,“但我还是不得不想办法保全他们。”
“这才是杨忠的高明之处。”李承晔轻哂道,“但也是他的无能之处,等他用尽手边之人,便到了被反噬的一日。”
“你说这权利到底有什么好?真累啊,怎么就这么累。”宜音瘪了瘪嘴,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般,朝李承晔伸出双臂:“太累了,抱抱我,九郎。”
李承晔替她擦干头发,这才将人从水中捞出来,用大巾裹着,从暖阁中抱了出来,放在了榻上。
宜音直勾勾望着他,“真不该让你回来,晔哥哥。”
“太后这是后悔了?”
李承晔犹豫了下,还是转到屏风后面解着外袍,说:“我不回来,太后打算如何收拾这一摊子?从世家手中夺权,然后杀了杨忠?还是看着陛下在龙椅上坐如困兽,再将儿子锻造成像本王一样的利剑?陛下他总要成长,他不能依赖你一辈子。”
宜音默然,须臾才说:“我不能让你一直污名加身,我也不能让陛下走他父皇的老路,让我就这么看着,我做不到。”
“宜宜,何必如此自苦,过去的事情其实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好好的。”他的影子落在半透的屏风上,他高大的身形隐约可见,却平白生出一种孤独的况味,“人若失所爱,余生何其无趣。”
“所以,那解药你还在找?”
李承晔坦诚道:“是,我想留下你。”
室内灯火旖旎,宜音突然就湿了眼眶,她说:“希望我们都得偿所愿吧。”
李承晔从屏风后面转过来的时候,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依旧裹着大巾,趴着伏在软枕上,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乌发散落在单薄的肩背上,再往下,纤腰勾出袅娜的弧度。
“好孩子,这般看着我,要我以为什么意思呢?”
李承晔踱过来在榻边坐下,回望着她,伸手捏向她的耳垂。
宜音也不躲避,乖乖受着,回他:“我是个顶没意思的人,哪里有什么意思呢,九,殿,下。”
猝然的情动,来自于内心无法开解的愁闷,她素来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子。她翻了个身,李承晔那只执笔弯弓的手,被她轻轻勾住,牵引着往下,一点一点,涉山涉水。
“要不要熄灯?”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