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邢岭（2 / 2）

“太后娘娘！”

邢太医高声呼了一声，宜音却置若罔闻一般，继续道：“又或者是，大人本身肖想了不该肖想之人，遏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宜音话音将落，邢太医就猛地抬起了头，都说当今太后是因为像当年的昭元皇后而被杨家送进宫的，邢岭此时却并不这么认为。

面前的女子与昭元皇后的风华摄人并不相似，她看起来更温婉娇弱，但是这种娇弱是带有欺骗性的，会让人情不自禁对她卸下防备，信任她，甚至轻视她，而她则趁机反扑，死死扼住对手的命脉，用她那双纯净的仿佛汪着清泉般的眼睛，将人心照个透彻。

邢岭迎向她探询的目光，强硬道：“娘娘既然已经知道了，处置微臣便是，又何必在此诛心？”

“诛心？”宜音冷嗤一声，“邢大人，说这话不觉好笑么？这才哪到哪儿，吾就伤了大人的心了？那若是吾告诉大人，昭元皇后临终前便知道了是她的夫君，她的兄长，和她的倾慕者联手杀了她的孩子，大人猜一猜她伤不伤心？”

“皇后娘娘，她，她都知道了？”邢岭顿时如遭重击，瘫倒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她怎么会知道？没有人会告诉她的，是宣宗皇帝负了她，是杨忠！对是杨忠利用了她，他们都在害她……”

“那你呢？刑大人。昭元皇后落水惊悸，以至于流产，这个说辞别人或许会信，但你自己信不信？”宜音侧首，晲着他，冷声道：“大人年少有名，十七岁便已经是长安有名的医圣了。白衣飘然，悬壶济世，大人当时何等意气风发，如今这般境况，可如当年所愿？”

外面一场飘起了雪花，这是新年伊始的第一场雪，落得悄然无声。

邢岭的声音回荡在殿上，宜音通过他断断续续的讲述，终于解开了昭元皇后当年流产的真相。

他承认当年是他提前在皇后的饮食中下了滑胎的药，然后有了杨忠设计让皇后落水之事，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的药被人在其中添加了绝育的成分，以至于皇后那次伤了身子，之后再未成孕，导致她抱憾终生。

“之后微臣想尽了法子，想要治好娘娘，可都无济于事，”邢岭痛苦地几乎伏倒在地上，“微臣与国公爷都以为圣人当时只是为了从平王手中得到西境的兵权，我们得了他的暗示，便给娘娘服下了那药，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圣人他竟然根本不愿娘娘生下皇子，他从那时候起就已经防着国公府，防着国公爷了。我竟然还一无所知，偏偏信了他的话啊！”

“是我对不起娘娘，是我对不起她，她那么喜欢孩子……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

宜音突然觉得疲倦，对这个坟墓一般的皇宫感到无限疲倦。多么讽刺，三个男人，为权为名为私，合伙只为将一个女子的一生毁在这深宫内苑当中，他们当初是怎么商议的？是怎么谋划的？他们可曾有愧，有悔？

何其恶心！

“去吧，邢岭，吾不愿处置你，你自有你的结局。”

两行浊泪顺着邢岭眼角滑落，从来到现在，短短一炷香不到的工夫，他却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僵硬地磕头，随后撑着站起身踉踉跄跄往殿外走去。

他推开殿门，径直往宫外走去。一路上许多往事悉数涌上心头，多年前，也是这般一个平常地雪天，他曾受邀到杨府上为老太夫人看诊，遇见了那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后来一切就都变了。

人这一生就是这样子，看似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事后回想起来却成了命运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