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麋芜（2 / 2）

麋芜点了点头，“我母亲说少司命是保护孩子的女神。”

“不错，我在游记中也看过，与长安这边多信佛教不同，古楚地妇女孩童大都信奉，祭祀少司命。”

“是，娘娘博闻。”

宜音扶着她的手站起身，忖着离开宴时间还早，恰好麋芜又说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便有了几分闲聊的兴致，问道：“那你的本家呢？也是在湘中吗？”

迷雾回答说不是，“奴婢本家是江南扬州。”

“青山隐隐，绿水迢迢，我阿娘说过扬州是个极美的地方，”宜音叹了一句，又问：“听你说话，似是念过书的。能给女孩儿请私学女先生的人家，想必家境定是不错的，你阿耶阿娘竟也舍得送你进宫来？”

进宫入内做内侍的无外乎两户，一种是家境贫寒，过活不下去的，便将孩子卖进宫中，得几枚铜钱换些吃食。另一种则是家境尚可的商贾之家，苦于没有入仕的前途，便想方设法将女儿送进宫中，又舍得掏钱贿赂宫中贵人，想着若是搭上关系， 便可以让孩子升任女官，或者被圣人看重册封嫔御。

这第二种情况，其实算得上是个好出路，只不过辛苦一些，若是家中父辈兄弟争气，能在借此机会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女孩儿到了年纪，如果没有被圣人册封，还是可以自请出宫婚配的。就像先前嫁与张家的刘女官，她就家中有钱，走了门路送进宫里来的。但是很显然麋芜并不是这般情况，否则当初便应当已经进了内廷六局。

麋芜听太后如此问，摇了摇头，轻声说：“哪里请得起私学女先生呢，都是奴婢的父母在逃荒路上给奴婢教的。”

柳含烟同宜音说过逃荒路上的境遇，过的都是与野狗争食的日子，那般情况下，麋芜的阿娘还能教自己的女儿读书识字，果真也是极为坚毅刚烈的女子了。

“你的父母很疼你，他们实在很了不起。”宜音由衷赞叹。

麋芜的脸上终于漏出切实的笑容。她笑起来其实很富有感染力，让看到的人也不由跟着开心起来，她说：“娘娘也很了不起。”

宜音不禁侧首，笑道：“小丫头，才跟了我几日，也会嘴甜哄我开心了。”

麋芜急忙摆手说不是，“因为娘娘最近几日一直在熬夜看折子，娘娘关心天下万民，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上位者得九州供养，当为万民思其道也。这是我作为大周太后的责任，就像你的父母生养教育你是一样的。上位者为臣民思其道，父母为子女计深远，都是一样的道理，但是，我做得还很有限，你的父母给你取名麋芜，是想要少司命护佑你平安无虞，在逃荒路上都不荒废教你识字，是想要你读书明理。但是我，”宜音说着，顿了下，想到张洛从江南送来的消息，缓声说：“我没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