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慕衡（2 / 2）

她痛恨往昔，所以她逃了，就这么简单。

西境那次与李承晔相遇确实是她刻意为之。她早就听说了宸王被贬凉城就藩，当晚宴请宸王的官员也与她相熟，是她提前设计，想借助李承晔之手离开那个肮脏的泥沼。

回到长安后不久她便知道李承晔与宜音仍旧在追查当年之事，她不明白宜音为何要搅进来，正如她当初对宜音说的那般，世家娇养的女儿，不该是这样子的。

柳含烟曾无数次想过母亲在杨府应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后来知道她又有了一个女儿，知道了那个与她素未谋面的妹妹，有着尊贵的出身，有着与她截然不同的生活。

她在凉城冰凉的月色中，在恩客油腻的怀里，一夜夜重复地做同一梦，梦见长安的奢华富贵，梦见她的妹妹，梦见在锦绣堆里娇养大的杨氏女儿。

或许她在回到长安之前，在见到宜音之前，她是想过复仇的，她想过将糜烂腐败的过往呈递到宜音的面前，她想看看得命运偏爱的妹妹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她来了长安，见到了一身病痛的她，看她背负着使命，甘心做了一个皇城深宫的囚徒。

原来，被命运捉弄的，何止自己，所以她什么都不想提了。

“没有意义了，王爷，”柳含烟噙泪苦笑道：“那个麋芜的确是林氏嫡女，是舅舅的女儿，我初次随着王爷进宫，在寿康宫就认出她来了，她长得与舅母简直一模一样。我被父亲送出去的时候，她才不到三岁，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柳含烟抬手拭了下眼角，“我知道她想报仇，但是我没有阻止她。她和我一样。不，也不一样，她比我更无辜可怜。杨晟看上了我母亲，所以我们徐家家破人亡。位高权重，杨家势大，我们这些蝼蚁被踩踏，最寻常不过，而舅舅一家却实在冤枉。”

李承晔说：“我知道，林家从你舅舅那一辈起，往上三代都是给朝廷供奉官盐的皇商。当年你的父亲永平侯因剿匪一事蒙冤入狱，后被押解至长安，得杨老太傅赏识。老太傅为人公正，他为了起用你父亲，所以谏圣人派人巡抚江南，调查永平侯一案。而那次巡抚江南的正是杨晟和杨忠，之后，呈到朝中的折子中有记载，说是江南遭遇水患，皇商林家举家罹难。”

“水患？”柳含烟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颤声冷笑道：“什么水患，分明是杨忠为了掩盖他兄长强抢他人之妻而灭了林家的口！林氏一族，百十口人，全部因为他们杨氏兄弟的一念荒唐丧生，说什么水患，水患哪里比得过人心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