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2 / 2)
情至深处,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一句出自《摸鱼儿·雁丘词》金代文学家元好问的词作)萧韶见越屺身上出现的变化,脑子里突然跳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瞬间他也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按照越屺对阿姊的痴情,在阿姊去后,越屺既没有跟着去,也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出过轻生的事来,便是他在这份爱里最大的保留了吧。
因为越屺知道自己还有责任在身,所以他不会自寻短见,自请调任东南边境,当然也不是为了找个寻死的由头,至于对那个孩子,他是不敢面对吧......
既然人不是去寻死的,那萧韶就能安心放人去东南边境了。越屺离开上墉前去东南郡赴任的那天,萧韶前去送过他。越屺的行李有些奇特,五花八门的不像是去赴任的,倒更像是外出游历的。
一开始萧韶还有些纳闷,直到他看见那枚被越屺珍而重之戴在身上的荷包时,才明白过来,这枚荷包用料极为讲究,都是贡品,但针脚却是有些普通,上面装饰的纹路,仔细辨认的话,其实是做这荷包的人将纹路,绣成了两个字“梓安”。
再看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萧韶看见好几样眼熟的才明白,原来越屺带走的这些东西,都是与阿姊相关的。现在想来这么多边境可以选择,越屺却偏偏选了东南边境,其实也是跟阿姊有关吗?他依稀记得,以前阿姊是提过喜欢东南郡的气候,还说能在那里长住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忽然有点羡慕阿姊了,羡慕这世上有一个人,不论在她活着还是逝去,都将她说过的话记在心里,替她去完成她想做的事,将她存在过的痕迹全部保留下来,将她视作自己生命里的唯一......
那一刻,萧韶仿佛遭遇雷击,呆愣当场。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阿史那诺为何要向他索要承诺“唯一”。那一刻他忽然就很想、很想念那人了。
三月初的时候,萧韶依然没有收到任何阿史那诺的消息,虽然有想过从公务来往方面,打听点儿消息,但两国协议中,援助的部分基本已经完成,剩下的部分要等到北禺稳定后,才有下一步计划。因此,虽然关于北禺的消息他基本知道,但关于具体某一个人的消息不特意去打探,就很难知晓了。
于是,萧韶特意吩咐下去,让往来的人员留意北禺西襄侯的消息。吩咐下达后,北禺西襄王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然而却不是萧韶派出去的人传回来的。这个消息不用特意打听就已经在上墉城传开了,而消息的来源是一向消息灵通的东渚商人,也就是说这个消息的可信度极高。
东渚商人的消息说:北禺西襄侯和其兄清河郡侯为争夺王位,用尽手段,西襄侯占据清河郡侯封地要塞——淈其城。将其势力与后方活活截断,逼得清河郡侯东躲西藏,好不狼狈。
然而那清河郡侯也不是能轻易讨得便宜的主儿,为了打通要塞,也为了不让淈其城中的子民沦为敌人的棋子,不惜炸毁焉水上游河堤,引河水倒灌,水淹淈其。清河郡侯挑的时间是在半夜三更,城里死伤惨重,据说西襄侯及其下属当场就被淹死,淈其也顺利被清河郡侯夺了回去。
虽然这个消息在上墉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也把这事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聊,但萧韶却对这个消息的真假,持怀疑态度,至少在他的人传回确凿的证据前,他是不会相信的,他不相信阿史那诺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等待的日子是非常难熬的,萧韶一生中经历过很多难熬的日子,他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早已变得强大,不会被任何困难击倒,然而这一刻他却发现不是。他没自己想的那么坚强,他心里依旧很害怕,依旧在提心吊胆的度过每一刻钟。
这段时日他将自己与外界无关的消息通通屏蔽,只关注自己手里的事务。今年春讯快到了,水利工事修缮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太仓令尹安前些日子上报的请款折子,也该批了。
司农寺上奏的关于今年春耕的事务中,还有些需要调整的地方,得打回去让他们好好商讨之后,再奏。越屺走后,新上任的京畿尉人选也迟迟没有落实,太尉那边推荐的人选,但因为其背后支持的势力不同,始终没有达成一致意见,也得尽快落实。
仲父前些日子说他已经年迈,新人需要机会历练、历练,便想退居二线,给新人更多的机会。但他知道这只是仲父在有意避嫌,自从黄羊氏那帮遗老遗少被拔除后,仲父无论是声望还是地位都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