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6:朽魔的初恋传记(上)(2 / 2)
于是第二次见到齐邪罗时,她走着淑女贵小姐的步伐,用手帕半遮面,抬起纤纤玉手屏退了宫女,恭敬地拜谒朽魔。
“拜见席王陛下,席王万岁。”
朽魔点点头:“过来。”这次看到伸出的手,齐邪罗依旧没有接下。
她扭捏地上前来,拍了拍一旁的空座位,乖巧地坐下,抬起头来,眼中流转秋波,温婉可爱,灵动绰约。
“你从哪学来的样子,和几天前,大不一样了。”朽魔斜着眼看她。
而齐邪罗笑靥如花:“朽魔陛下以往是执掌生杀大权,大气高贵的样子,而今日尤其英姿飒爽,风度翩翩,很是俊美呢~”
“啊?”朽魔托握茶杯的手悬空暂停了。
“今天朽魔陛下又没有去上早朝,一定是每天太累了,没人让陛下好好放松吧~那就把这份重任交给我吧~我陪陛下玩什么都行~呵呵。”齐邪罗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僵,不由得揉了揉。
“行了,谁教你的,少来。”朽魔反而有些不悦。
齐邪罗一时又用手帕遮住自己咬牙切齿,积怨已久的表情。当真的感受到死亡,感到背后凉意,会刺痛脊梁的目光绝望地凝视她时,她是真的怕了。
老爹说的是真的,这个大鬼太强大了,在王朝上空织的网铺天盖地,是不可能揭下的。可怜在这朝代出生的孩童百姓们,凭她一己之力爱莫能助…
那就转变思路,能屈能伸嘛!一只老不死的大鬼非要人取悦,那就好好哄着,直到能逮住机会…
“我好好反思啦,以前我太不懂事了,自以为是的想要改换命运,其实我就在陛下身边侍奉着就是最好的命运了~”
黎罗尽力连贯地说出谄媚的话,可她身体总会感到一阵阵的恶寒,羞愧于谎言,也憎恶于眼前的丑恶之物。
“看来你是做好准备要嫁给我了。”朽魔轻笑一声喝下茶水。
齐邪罗微微一愣:“啊对哦~我好想嫁给你啊~”
“那你该知道,我是古老的魔,而你是天下唯一一个长出魔角的魔女,未来会成长为最和我匹配力量之人,你是为我而创造的灵魂,和我一样特殊、坚韧、长生,我们天造地设。
我是为此决定娶你做我的夫人。”
“哦哦…好哦~三生有幸,我非常愿意~”齐邪罗笑得眯起了双眼,就映照不出对面人的脸庞。
“你不是最爱讲实话吗?现在不再忤逆我,不再口无遮拦,这是真心实意的你?”朽魔突然问道。
齐邪罗的笑容顿住,可她没有多少迟疑,可爱乖巧地给朽魔倒茶:“朽魔陛下的面容令人过目难忘,只叫人一见倾心,崇慕不已…”她深吸一口气,直视朽魔:“我深爱陛下!”
朽魔呵一声笑出来,不多言语,只是心满意足地喝下茶水。
而齐邪罗低头一看,这茶混浊不堪,还有难闻的气味和褐色的漂浮物。她悄悄揭开壶盖,往里一瞧,差点呕出来。
啊早该想到的,宫里少见了很多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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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魔在朝中举行宴会,要求齐邪罗为他准备一支独舞。
宴会当日,众大臣坐在殿下觥筹交错,珍馐美酒一盘盘上桌,侍女们都绕开了在大堂中心临时搭建的画着神秘阵符的圆形舞台。
本就为了取悦深渊般阴暗的帝王,齐邪罗从小就被迫训练舞蹈,精通琴棋书画。
她不悦地站在大殿之外,检查着身边的红木画架,按照排演,她将在舞台中边随音乐起舞,边流转于画架间完成六张画作。
“舞台太小了,我要怎么挥舞衣袖?画架一摆,我不是在台上跳舞的,是在台上坐牢的。”齐邪罗看到高殿上洋溢笑容的男人,脸色便更阴沉了。
“一支舞而已,展示你最美的样子就是了。”齐信宴递来的一杯青瓷中的果酒鲜红沁香,“喝下这个,提提精神。”
齐邪罗的目光还放在不远处的舞台上,在脑中预演着这场舞蹈,她想都没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嗯嗯,好喝。”她把空酒杯还给了父亲。
殿堂中的蜡烛全部熄灭,仅剩下铜镜反射的光芒聚众在金灿闪耀的舞台上。四周太黑了,连宾客们的目光、身影都看不见,更不用说那等候多时,融入黑暗里的深渊之眼了。
齐邪罗稍带忐忑地走上台,侍从为她摆放好画架,尾部作成羽扇的毛笔放在备好的颜料一旁。
间隙的音乐还在演奏,却看不到吹奏者在哪,乐声似乎是从头顶上绕梁而来。恍惚觉得周围嘈杂的声响不绝于耳,渐渐朝她身后远离。
齐邪罗觉得奇怪,却明显感受到正面打来的视线死死攫住着她,她不敢往后看。
琴片击响,第一个重音起,齐邪罗就进入了状态,雪白的衣袖一舞,在层叠距离的画架间如轻羽缓落,提起长笔,在旋转侧身间,蘸取颜料,描绘在纸上。
利落的笔画,柔美的身姿,发丝飘动露出的肩颈后背比画作更引人入胜,时而俏皮或恶童般的挥洒笔墨让殿中坐着的唯一观众,让朽魔视线里只有献舞的神女。
一曲终了,齐邪罗顿停身姿,直至衣裙的摆动归于静谧,她行礼站定放下了笔,却发觉四周的说话声,碰杯声似乎早就隐匿了。唯独正前方传来赞叹的掌声。
“郡主,你来说说你画中的含义吧。”
齐邪罗听到命令有些愣神,目光能及的事物只有她的一方舞台,之外全是无尽的黑暗。
“回陛下,臣女此舞名为‘长生远六道’,所作的六幅画分别代表‘六道’,将图拼在一起,会形成无终点的圆形长路,意味脱离轮回的福道,以献朝堂,祝我席王朝…
千秋万代,福泽绵长。”
齐邪罗说完此话,突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的表情轻微变化,强忍不适。
“你就不能说,此舞是献给我一个人的吗?”
齐邪罗低头不语,不安让她悄悄瞥眼向死寂的四周,乃至身后。
大门紧闭,无火幽幽,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再恍恍惚惚地回转过目光来,望见画架所占之地,自己的脚下,是大大的阵符刻印。
她突觉站不住脚,一股剧痛仿佛奇寒的刀刃一举将她开膛破肚,直划上了喉间。
口腔中一股浓烈滚烫的铜腥味涌上,骤然喷出血浆,齐邪罗下意识挥舞手臂,撞倒了背后的画架,仰身倒下。
“齐邪罗?!”惊恐的声音瞬间就出现在了身边,有力地环绕住她,扶她渐渐躺倒在地,解开厚重的华服盖在了她身上。
她抬头看去,正视光芒,太刺眼了,就让黑暗阴影笼罩过来还更加舒适。
“朽魔…”齐邪罗无辜的双眼诧异又惶恐,话也说不清楚,只能不断涌上鲜血,堵得她嗓子生疼。
“你中毒了。”朽魔看到了齐邪罗发紫的嘴唇正在逐渐变乌,她的意识也要抓不住了。
是谁做的,为什么要杀我…齐邪罗的心脏也在发痛,求生欲逼着她紧抓着朽魔求救:“我想活…”
齐邪罗的呼吸停止了。因为面前的陛下掐住了她的脸堵住了她最后一口气。
令人生恶的鬼怪毫不留情地强吻而来,舔食到在女孩血液中几丝肆意妄为的毒素。
齐邪罗恍惚间听到了某种咒语声,从朽魔的意识尽数传达到她脑中,以她的血肉生命做赌注的战场里烧灼起炽烈的体温。蜘蛛毒液,和一杯毒酒,在生生抗衡。
毒素双方的冲击直到头颅,让齐邪罗头疼欲裂,她不知道朽魔吻了她多久,只想狠狠咬他一口,挣扎推开他。
可是剧痛无时无刻都在吞噬她的意识,再多挣扎只会让她强烈鼓动的心脏跳出嗓子眼。
直至,她发觉这个吻会减轻的她的痛楚。
她无力地闭上眼,就当现在,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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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发觉自己在正常呼吸时,齐邪罗转过头去,看向了坐在房间中心不停喝着酒的齐信宴。
她躺在床上的身体太过虚弱,想开口呼喊对方,又被自己的记忆拦截住。
“你醒了?”齐信宴略有醉意,侧过身来望着难以动弹的女儿。
“你被朽魔救回来了,嗯,我被迫服从他近四十年来,还真没见过他救人,没放任你去死,或直接吃的你不剩骨头。”齐信宴摇晃酒杯,呵呵浅笑。
“来人…来…”“看你这小嗓子,还得养养吧,叫得和快被烫死的蜘蛛一样。”齐信宴起身走来。
“他会查到的,你给我下毒,他会杀了你的。”齐邪罗本不敢相信是自己父亲下的手,她畏惧着这个男人的靠近,便端出另一个她讨厌的男人来威慑他。
“为父怎么可能给你下毒呢,你不就是贪恋果酒的甜味嘛。”眼看齐信宴伸手就要拿起女儿床上另一边的枕头,“你可根本不受控制。”
“我会说是我要自杀的,我自己要喝的毒酒…”齐邪罗的眼神脆弱不堪。
“哦,乖孩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齐信宴转而把手放在了女孩的被子上,为她拉至下颌。
“条件就是,我的妹妹们,放过她们,再也不要熔炼她们,放她们都活下去。”齐邪罗屏住呼吸,“我真的已经听话了,我会…我会嫁给他的,我会哄好他的,你放过我的姐妹们。”
“哈哈,好孩子,这个,为父可做不到。”齐信宴坐在了床边:
“你天生所带的魔角因毒药作用全脱落了,目前就是个凡人。只要你让朽魔动怒一次,你就会被毒蛛丝腐蚀成一滩残骸。
放心,为父会记得你的,你的完美替身,随时都在创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