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篇:重山已过,行至春处10(1 / 2)
“你母亲……早就死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找到她。”
“是生是死,咳咳……给个痛快。”
谢成合上眼睛,掌心也松了下来,无力地搭在锁链边上。
他本是想,倘若江伏虞交出汝汝的部下,听命于他,便承认这个流落在外二十多年的儿子。
待死后,会扶持他坐上那个位子。
谢成以为,一个养活在江氏贱民窝里的草包,一但沾染上荣华富贵,应当对自己百依百顺,乞求他施舍、怜悯。
江伏虞:“……”
轮椅在不平的地面发出声响,江伏虞从墙面上的刑具中,取出一柄长杆,挑开谢成的衣领。
“你想生?”
“还是想死。”竹制的灯笼落在脚边,看不清他的神色。
长杆顶端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刀子,在谢成颈部来回滑动。
冷冰冰的。
谢成体验过,刀面并不长,只有指甲盖大小,却连掌上的指骨都能破的开。
只要江伏虞稍稍用力,他便会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洞中。
“你……”谢成瞪大眼睛。
“你没得选。”江伏虞无视他的目光,拍了拍他的脸。
“活着的人,永远要比死去更加痛苦。”
“这墙上的二百三十套刑具,你还没尽数体验吧?”江伏虞停留在那套银针旁边,针尖挂着血水,布袋上满是猩红的手印。
“想来祁玉他们更喜欢用这个。”
对这套阎罗针法,江伏虞略有耳闻。
被施针者,会如同万蚁啃食般痛苦,却不见其伤口,只要给个馒头,续上口水,人就能活着。
谢成不是没试过自裁,可这套针法最得人心的就是,你若一心求死,它便要让你生出求生的意志;若你求生,它便偏要让你生不如死。
阎王来了,也得等这针效过了才成。
“我不仅不杀你,还要给你养老送终。”江伏虞执着长柄,将谢成胸口的老鼠全数拨掉,以免他真的被啃食至死。
他不要他死。
“多造几套趁手的刑具,那些个,不够享用。”石门归位,出了洞口,江伏虞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长春顺便贴心提醒了下祁玉,把洞里的老鼠处理掉。
“怕吗?”马车内,江伏虞收回洞中的那抹戾气,殷勤地给长春端茶倒水。
仿佛方才恨意浓浓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长春摇头,反倒把水递到他嘴边去,看他喝下才挪开。
“不怕。”
除去爹娘死时,长春最怕的就是江伏虞也跟着消失。
在江府上见到他双脚尽断时,她怕;在漠州大水来临时,她也怕;在被不认识的祁玉从王府掳走,在他欺君之时,她都怕。
她一直在怕。
可看到谢成这个样子,长春不怕。
她知道,恨谢成的人远不止江伏虞一人,祁玉、夜、月、所有的部下和铺子掌柜,都恨。
想来汝汝,也是恨的。
“别不开心了。”长春拿起果子,在帕子上擦了擦,递给他。
长春知道,江伏虞一定是不开心的。
他只是不说,但她都知道。
“当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娘子的法眼。”手上的果子被他拿去,握了片刻,才咬上一口。
起初有些酸涩,到后面开始逐渐清甜。
他看向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不再遮掩眼底的情绪,发自内心露出笑意:“娘子一定不知道,作为江五爷,小时候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等到长大,入了军营被困南山时,在树上采了一捧子野果,才知道还有这般好的东西。”
“我知道。”长春拄着下巴,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我见过你躲在灶房角下,偷吃姨娘们剩下的。”
“那娘子一定不知道,不知道那时我每每回府,都在透过别人,偷偷看你,看你有没有长个,有没有变瘦,有没有……”有没有记得我。
“我知道。”
“我后来知道了。”她知道,他在看她。
第一眼,最后一眼,都是。
长春弯着嘴角,将他的手掌拉过来放到腿上,细细抚摸上面的每一道纹路,“那我考考你。”
“那段,从长陵前往漠州的路上,我从未有想过将你抛下,放弃你;我只想把你好好带回家去,好好给你养伤。”
“我知道。”这次轮到江伏虞点头。
“可我不想你那么累。”
他握住长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