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明珠暗投(2 / 2)
见严诚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严思霖只是轻飘飘地笑了笑:“本来我不止想要严峰死,我更想要你去死,你的母亲你的妹妹都去死,我母亲的死你们都是逃不了干系的凶手,可是怎么你也在暗里护着孟弦妜。说到底你和严峰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我饶过你了,我也留着严峰的命,他说他爱我,作为一个父亲他恨不能将全天下都塞给我,你看,他最后还是怀疑我了。或许他十分里也有七分是真心实意的对我吧,因为我长得太像母亲了,因为他对我母亲太愧疚了,所以如果我死在他的人手里,你说他会不会感到绝望呢。好处都给了你了,严诚,我一开始想着严家的一切都不会落在你身上,我就算是撑死也得都吞进肚里,但是现在这些不重要了,杨玉疯了,严贺佳也死在监狱里了,你帮过孟弦妜,我知道你能做的就到这里了,所以我死后严峰会有一小段低沉的时间的,机会给你,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说到底我们都薄情,不过还好我的母亲给了我感受爱的权利,我能在孟弦妜身上看到我的救赎之路,这辈子没什么意思,就算了吧。”
严诚张了张嘴,一时间脑子里思绪纷飞,犹如乱麻。
“你不是那么热爱舞蹈吗?这条命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舞蹈。”严思霖就像听了个笑话似的,抬眼看了看自己满屋的荣誉奖杯奖牌,都象征着她在舞蹈界的非凡地位,只是颇为讽刺,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只有让严峰每次看到她都想起任霖,让他的愧疚不被时间原谅,每次看见她这种愧疚都会被加深,这样才能让严峰纵容她,她的计划才有办法实现。
如今她也看明白了许多事情,人活一辈子,太多的痛苦不是个人的生生死死就能决定的,就像她因为素未谋面的任霖而一生都困在原地,也许对于现在的严峰来说看着捧在手心上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么多年的女儿死在自己手里也是莫大的惩罚吧。
“行了严诚,我也懒得装了,我已经看过了整个计划,我的人也准备好了,我马上就会到芜云,孟弦妜不会有事的,至少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你的那点喜欢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稍微好点。”她打了个哈欠,语气还是平静的,挂掉了电话后直接大摇大摆地路过严峰往外走去。
“爸爸,我编的新舞蹈还有点瑕疵,我去找老师一趟,晚上想请她吃个饭,不回来了。”
严峰从棋盘上抬起头,看她外套里穿的是练功服,身上什么都没带,于是没有怀疑地点了点头:“晚上结束了记得给司机打电话去接你。”
严思霖笑着点了点头。
为了掩盖事实,严诚的计划里是将孟弦妜下榻的酒店整个炸毁,在混乱中就算孟弦妜侥幸逃出来也就被早有准备的杀手就地解决,严思霖是严家除了严峰之外地位最高的人,严家的势力中没有不认识她这张脸的,她会在爆炸之前就联系警方和酒店撤离无辜的人,然后直接出面让杀手停手,比起带着孟弦妜逃跑这是最有效的一个方案了,只要她出面,不管是不是接到了停止行动的通知,杀手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就算要和严峰核实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足够孟弦妜的人赶到来保护她,就算孟弦妜一个人也没有带,她也会把孟弦妜安然无恙地送到公安局里,本来她就是报了必死的念头,暴露也无所谓,横竖一死,死之前她也想像孟弦妜那样勇敢一次。
为了在严家隐藏自己,她压抑了太多年,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死之前总算有机会肆无忌惮地任性一把了。
“小小姐,所有都准备就绪了,机票也给您备好了。”女人看向她,语气有点迟疑:“真的不要返程票了吗?”
“你觉得我做了这些之后有几条命能走出芜云?”严思霖是真的被逗笑了,她拿出一张卡塞进女人手里:“这辈子没自由也没自我,不过花钱倒是如流水,也算赚回来点,这里面有个几百万,不算多,我也不敢一次性转出来太多,容易暴露,你们三个跟着我这么久了,自己商量着分了吧,我用不到了。”
女人吸了吸鼻子,接过卡,面前的女孩还是面若桃花,白粉白粉的,那么娇艳纯净,就要走向死亡了。
严思霖白了她一眼:“什么表情啊你,别多管闲事。我去找我妈了,终于要跟这个肮脏的世界说再见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倦了。”
半真半假,女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点了点头。
一切都从她无意间听到王妈和另外一个佣人的聊天内容时走向了深渊,那天只有五岁的严思霖站在门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听完了全部的内容,直到整件事的全过程被一点一点剖开完全展现在她面前,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妈妈,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杨玉总是对她有滔天的恨意,也知道了自己在严家明明没有了母亲的庇佑还能活得如鱼得水的原因。
有的种子一旦种下了就会迅速破土,成为参天大树。
有的基因被刻下,只要稍稍给点启发就能迅速唤醒。
就这么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严思霖拢了拢瀑布般的墨色长发,毫不留恋地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和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眼里没有温度,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其实孟弦妜真的很坚强,在这个孤立无援的世界上没有了最爱自己的两个人还有活下去的勇气,我很佩服她,如果换做是我,撑不了多久的。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当初会在一个陌生人身上看见拯救自己的希望,但是她的出现确实就像一把钥匙,一下就打开了另一个我,说来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好像真的把自己捡回来了。”
严思霖在车窗上呵了一口气,在白雾消失之前画下了一个小小的月亮,弯弯的,是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