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06）（1 / 1）

然而，现在，东南面的那座像极了爱侣的两个山头还在，他们共同种下的合欢树还在，而他曾经深爱的她却已不在自己的身旁了。她去了一个他永远也够不着的地方，即使是他站在高高的木叶山上，即使是他骑了草原上最好的骏马恐怕也追不上了，因为她去的那个地方是他作为臣子的禁地，是他必须抬头仰望的地方……

契丹少女见男子一时凝神无语，怕他想起过往再伤心难受，遂言道：“德让哥哥，你吹得笛子真好听，要是以后玲珑每天都能听到这么美妙的笛音，一准我每天在睡梦中都会笑醒过来的！”契丹少女说完，一脸真诚地凝望着面前的男子。

“是吗？”男子话音一落，心头跟着一颤。因为，曾经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萧燕燕也曾经在柔情蜜意中说过同样的一句话。然而，如今，说那话的少女已经离他而去了。

“当然是啦！”契丹少女点了点头，一面却又看着年轻男子，温言细语道，“只不过，你适才吹的曲子到底是太过悲凉了些……”契丹少女说这话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一语末了，眼圈竟还有些发红。

年轻男子听契丹少女如此一说，嘴角微微抽动，鼻翼耸动，半晌，方才深深地抽了一口气，一时间却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方才缓缓地转过身去，抬起右手，一遍又一遍地用他那只修长的手掌摩挲着合欢树那壮硕的躯干。这时，一阵微风起，合欢树顿时婆娑起舞，年轻男子抬头远望，那如情侣般依偎在一起的山头，在此刻，似乎也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甜蜜。男子微微一闭眼，那山头似乎竟化作了一支金色的箭矢，一下射中在他心灵最柔软的地方，扯得他心一阵绞痛。他在心底里叫了一声，将额头重重地撞在合欢树的树干。

也就在这一刻，契丹少女就见青年男子的脸上冷汗汩汩而下。“德让哥哥，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契丹少女说着话，上前一面扶住他的手臂，一面温柔地替他拭去脸上的汗水，“德让哥哥，起风了，你既不舒服，那我们就早点回去吧？”

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幽幽地道：“玲珑妹妹，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在这里坐坐！”言毕，一面再一次深深地闭上眼睛，一面又将头重重地撞在了合欢树的树干上，砰然作响。

“德让哥哥，你别这样！”契丹少女心疼地道，“遇到这样的事，玲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才好。可是，玲珑知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无法改变了。以前，我娘亲在的时候，她常常对我和哥哥说，我们契丹人一出生，长生天就把咱们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契丹古话不是也常说，花谢可以再花开，但是缘去却不可再来。你与燕燕姐姐固然相爱，但现在燕燕姐姐却已经嫁给了当今皇上，成了我们大辽国尊贵无比的皇后，这一切是我们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契丹少女说到这儿，看了看年轻的男子，斟酌言道：“或许，这就是长生天对你们姻缘的安排吧。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而折磨自己呢？我想，要是燕燕姐姐知道如今你是这个样子，她也一定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