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屪根(2 / 2)
忽然,上翘的嘴角被收起。申中省一下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也没给应益言打电话;此时都应欢雨都走了,怎么也得要有个交代。
于是,翻出号码,想了想安慰的话;便拨过去了。
电话接通,明显听出是应益言的声;对方好像已经睡下,发出的声音,能判断出人是躺着的。
应益言可能觉得有些突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句,然后喊了声“中省啊…”就不知该怎么继续言语。
申中省开门见山,说两人分开了,很和平;原想着春节跟二老再聚聚,但欢雨没同意。很想你们,也想爷爷;若有机会,我再去看你们。
应益言叹着气,说,你们年轻人,感情的事也不跟我们老家伙交代;我们一点都不知道。不管你们分没分开,我还是拿你当儿子待;有时间就来,常回家来看看。
一句话被戳中,像不小心撞到了申中省情绪的闸门;他内心的压抑被释放了,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不多久,眼泪积多成了“势”;渐渐好似成了洪流,滚滚间喷涌出来;申中省坚持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一个大汉,泪水满面,把着电话;哭诉道:“爸呀,对不起,我把您女儿弄丢啦!都怪我,怪我不好,我把她弄丢了…”
应益言在电话那头,不住安慰:“你是好孩子,是她没福气,不哭孩子,不哭啊;来家里吧,看看爸,也看看你妈;你爷也想你了。”
“嗯…”申中省摇着嘴唇想不哭,可酒精一麻痹;想止,却止不住。
见对方哭的伤心,应益言好似动了恻隐;又道:“要不是最近闹猪瘟,生猪三块钱一斤;爸指定在经济上帮帮你。”说完,又是一声无奈的长叹。
瞳孔一缩,申中省一愣,哭声徐徐停。
恋爱初,欢雨信誓旦旦要分享其父母的爱;申中省不以为意,只当轻风拂耳笑尔任之。后来相处渐久,在一次复阳家中晚宴,席上不忍扫兴都多喝了几杯,应益言舌头先大了;话语中皆是至情至性。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到我这儿不好使;你…中省,以后就是我的亲大儿,我跟你妈对欢雨啥样,就对你啥样。我把话先放这儿,老伴儿…老伴儿…”应益言醉意阑珊。
“啊?”楚江月一旁应着,“听着呢!”
见人应了,他转过头,又复言道:“我把话先放这儿,以后我跟你妈对你…只能比欢雨好,不能比她差!老伴儿…”
“都是我亲孩子,”楚江月会意,立马接话道:“必须都一样对待啊。”
“诶,对。”应益言满意点头。
话毕,申中省心中一股暖流向上冲;举杯先敬了一个,自己也陪着干了一个。随着一轮一轮的进行,眼神迷离了,他的心更暖了。
心里的温度一上来,冰着的心竟渐渐化开;藏在心底的故事,也就浮起来了。于是,申中省一边给未来丈人斟酒,一边打开了话匣:“说出来不怕您二老笑话,打记事起,我就没体验过温暖的家;长大了,就更是觉得寄人篱下…”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道:“小时候我爸出差,从外面带回来,买来的有小饼干和糖块;没我的份儿,都是弟弟的。
那是岁数小,见弟弟吃,忍不住嘴馋;幸而年长几岁,有几个心眼儿;便哄弟弟…“你一块,我一块”骗来吃。
爸爸见后,很不快;翻眼瞪我,眼神很害怕;现在都记忆犹新,像是要吃人。
我还记得有一次,爸妈给弟弟买了甘蔗,给我两节;虽说是尖儿,但也吃的津津有味。只恨量太少,嘴太快,很快就吃完了;我远远靠在床边,盯着弟弟吃。
你知道甘蔗的结节处,最硬,弟弟年岁小,试了几下,咬不动,还不甜;便直接弃了。
我…嗐,还是小…
我当时一个健步,像是怕人强一样,快速冲上前,将丢的甘蔗节捡起;不由分说,就往嘴里送;我现在都记得,在我一口咬下去后;随硬而发糠,但却有惊喜,味道竟比我刚才的两节都甜;于是忍不住,连连喊‘甜、甜、甜…’
活像一条狗,看人吃肉,自己等骨头…”
安静听申中省说完,一家四口人,都沉默了。申中省看向应益言,对方眼里闪着光;影响直至第二天,楚江月告诉他;老头一夜辗转,没睡好;再看有佐证,眼睛依然泛红;申中省大为感动。自此,逐步交了心,也动了真情。
时至如今,再看人心…要说申中省不在乎,那是不可能;他心痛,痛的还不单一。
可又能怎样啊?
“时间不早了,爸,晚安吧。”申中省道别后,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一股凄凉,从他心底钻出来,凉得彻骨;想驱驱寒,随手拿起桌上酒瓶,还有剩余的二两,“吨吨吨…”对着酒瓶灌起来。
阿胶,茅台,按摩椅…吃馒头就咸菜…一下,都没了任何意义;反而觉得特别可笑,笑自己像个大屪根。
“哈哈哈…”笑着,笑着,哭起来;哭自己是个大屪根。
昏昏沉沉睡去,翌日,迷迷瞪瞪醒来;还是心慌得厉害,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