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追忆(2 / 2)
苏夜感慨着,月亮一出现,旁边陪衬的星星都收敛了自己的光芒。
“是呀。”
许归晚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回来之后有一次写不出剧本,在微博上看到了这里,就来了一趟,在这里靠了一宿,那个时候放松了,隔天就把想改的地方改好了。”
“你回来怎么不找我?”
苏夜把目光从月亮挪到许归晚的脸上,轻轻地问。
“因为…”
许归晚抿了抿唇,没讲完。
苏夜看着她,善解人意地问:“是不是因为苏北哲和王南觅?”
“一部分,还有另一部分,是许景光。”
许归晚从来不会瞒苏夜,所以在苏夜问的时候,她也毫不犹豫地答了。
苏夜当然知道她家里是怎么回事。
许归晚是家里的长女,她还有个弟弟叫许景光,和爷爷奶奶一家六口人住在一起。
许父许母是重男轻女的典型代表,从许归晚的弟弟许景光出生的时候,她就肩负起了所谓“姐姐”的义务,不仅要做家务照顾好弟弟,而且还要帮家里分担家用。
白天她去读书,晚上回来继续给家里做手工贴补零用钱,饶是如此,许父许母还是有些不满足。
他们想让许归晚辍学,直接去工厂上班,他们觉得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有用处,最终还是要嫁人的。
许归晚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管事,心里也是默认许父许母的算盘,从小被惯坏的许景光自然也一直欺负许归晚。
那里磕着碰着都算在她头上,还时不时拿走她做手工换来的钱去买零食。
事后许父许母也只是一句轻描淡写地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许归晚当然不甘心就这样被困住,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拼了命读书,许父许母不让她读,她就拒绝做手工,哪怕绝食也不做。
就这样,她换来了读书的机会,一路以第一名的成绩读到了高三,最后在高考的时候如愿取得了一本的分数线。
她满怀希望告诉了许父许母,希望他们能够正眼看她,为她骄傲。
但是许父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十九岁了,可以嫁人了,他们为她谈了一桩婚事,暑假过了之后就结婚,就因为那户人家愿意给许家十万彩礼。
她在那个时候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许家不是作为人而存在的,而是作为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逃了,她在网吧填上了自己绝对能去的大学,然后去到了华北市,在那里打了两个月的暑假工凑齐了学费和生活费。
她靠着学校给的助学金和写作的稿费在偌大的华北市硬是扛了下来。
在人生最难熬的那几年,她遇到了苏夜。
她的姐姐,苏夜。
她们的相遇也很奇妙,是大一下学期,许归晚谈稳了自己一本小说的稿费,以分成而非买断的形式,让她不必再忧心每月的生活费。
可以稍稍松口气的她想趁着周末出去放松放松,谁知道在路上被一辆疾驰的车给撞了。
那辆车就是苏家的车,是苏夜派人来取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的,撞了人他们自然要告诉苏夜,于是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
尽管苏夜不在华北市,但是听说是自己派出去的人撞到了人,不管许归晚怎么说,还是和她加了微信,叮嘱她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她。
再到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许归晚刷到了苏夜心情不太好的动态,犹豫了一下还是宽慰了两句。
那天的苏夜喝了酒,收到许归晚消息的时候哐的一下就弹了语音,和许归晚说了很多很多,许归晚耐心地听着,一字一句地记着,知道她这个时候估计是喝醉了酒迷糊,也没有开口和她说什么。
只在她说完了之后默默记了很多,然后全部发给了苏夜,让她隔天醒来的时候可以看看对她有没有什么帮助,能不能帮上忙。
那天晚上,她耐心地陪着喝醉酒的苏夜,从絮絮叨叨个没完,到最后听着她安然入睡,许归晚笑了笑,将手机放到一旁,最后补了句晚安。
所以在隔天苏夜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和许归晚原本空白的对话框里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话,或者应该说是一篇作文了。
里面详细描述着她当前遇到的很多问题应该怎么去处理,当然这只是代表着许归晚自己的意见,另外还有喝完酒之后吃点什么会让自己舒服点。
苏夜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人,耐心又温柔,却又会给出你建议,并告诉你这只是她的想法,可供参考,绝不强求,甚至不会抱怨你喝醉了酒打扰她。
她们本也就是萍水相逢,却给了苏夜一种很踏实的安定感,仿佛真的按照她说的去做,自己就一定能够脱离当下的困境。
头一回,她对许归晚这个人产生了好奇。
也正是因为许归晚这次称得上是多管闲事的冲动,让两人的关系从陌生逐渐熟悉。
她们开始分享彼此的生活,默契地像一对认识了多年的好友。
苏夜自问自己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她性格倔强又好胜,有时候还很别扭,很多人都和她相处不来,觉得她这个人忽冷忽热的。
但是许归晚不一样,她仿佛一直都很温柔强大,能理性地看待一件事情,并给出合理的判断,成熟得完全不像一个刚刚大一的小朋友。
而且总能看穿她的情绪异常,总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及时来到她身边陪着她,告诉她不要想太多,她这样真的很好,没有不好的地方。
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许归晚真的很惯着她。
惯着她的脾气,让她不加收敛。
“有时候我总觉得你才是姐姐。”
熟悉了之后,苏夜总是吐槽她的老成,许归晚也总会开玩笑说苏夜嫌弃她长的老。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插科打诨,快快乐乐的这么闹一通再继续聊天。
但是,凡事也有例外。
苏夜,自然也见过许归晚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