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踏雪回京,满朝相迎(2 / 2)
沈宁忽而发现,这位大宗师,在某些方面貌似很固执。
比如……辈分的差距?
思及此,沈宁低低地笑了。
“笑什么?为北渊王而笑吗?”男人说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颇有几分阴阳怪气,叫沈宁脸上的笑一瞬之间全部消失,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无语过,心中暗道:上了年纪的男人真难伺候。
莫不成,男人的每个月,也会有那么几天吗?
热烘烘的马车内不似凛冬。
却像是打翻了积年的醋坛子般,空气里都是酸溜溜的味道,叫人浑身都不自在。
“沈将军。”还是男人打破了僵局。
“嗯?”沈宁靠在一遍,懒洋洋地望着他。
“等你成为大宗师,我们便去蓬莱岛,看桃花灼灼。”
“好。”
沈宁粲然一笑。
大宗师,何等的稀罕珍贵。
若旁人知晓她想要成为大宗师,只怕会是当个笑话。
周边列国,雪女武帝,想成为大宗师的武者们如过江之鲫。
然而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成为不了宗师,更何况是更高一层楼的大宗师呢。
但眼前的男人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并给出了回答。
而又有多少人,从哇哇坠地开始,就带着疑问过了一生到坟冢枯骨都等不来一个答案呢。
这会儿,男人又嘀嘀咕咕做贼似得说了一句话,沈宁并未听清,便问:“什么?”
“本尊说,对你,不叫暴殄天物。”
沈宁看着男人面具背后的眼睛,有一瞬的凝滞。
指尖微微地颤动。
似有一根弦,从指尖相连心脏,就那般如涟漪的轻微,最是撩人心。
马车停了下来,追风嚎道:“吃饭啦吃饭啦。”
大宗师:“…………”
沈宁:“…………”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迅速掀开了帘子,对上追风炙热发光的眼神,杀人般的怒火似欲喷薄。
追风举目看去心茫然。
逐电、路迢都跟他说,多关心尊上,必得尊尚器重。
说不定尊上一高兴,就不让他去背什么劳什子的《好人七律》了。
“吃什么饭,回京之前把《好人七律》抄一千遍。”
男人懊恼地坐回到了马车的软垫上,只恨自己的内力不能当饭吃将人喂饱。
追风则如五雷轰顶般的绝望,回过头万念俱灰的看向了逐电、路迢所在的方向。
逐电二人赶忙压低了头狂吃东西。
追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于是死缠烂打在逐电二人的身边,硬是把一千遍的《好人七律》分摊了下来。
直到抵达了上京城,三个‘臭皮匠’都没能把《好人七律》抄完。
上京城前,元和皇帝带着官员们出现在城门之前,亲自来迎接。
站在他左手边的是老战神沈国山,右手边的则是周老丞相。
黑压压的官员们,都面露愁容之色。
城内的街道两侧,也都聚满了百姓。
白绸挂上,突出了一丝悲。
顾景南在众多的官员之中,急忙看着队伍映入眼前,心里如被蚂蚁啃噬般的难受。
天知道。
得知北幽之事的那一刻,他有多担心曾经拼了一身命都要娶的女子。
沈宁出现的时候,顾景南呼吸都变得急促了,然而,当他看到沈大宗师为沈宁拂去发间雪花的时候,心脏和灵魂同时变得扭曲,宽大袖袍下的双手更是紧攥成了拳头。
沈宁走到了元和皇帝的面前。
她身上的素白之色,像是在祭奠阴阳两隔的故人。
且看奈何桥上,都是昔日与她并肩作战的战友。
她的身后,是这些战友们的遗体。
竟找不出几具完整的。
陈喜为元和皇帝摘掉了头上的冠冕,脱掉了最外层的龙袍,只剩下一身白服。
沈宁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拱起,颔首道:“末将沈宁,带麒麟三十九军战士,行军学生,回京复命!是沈宁无能,未能保下北幽十万百姓,也未能保下行军士兵与学生,请吾皇责罚!”
元和皇帝红着眼睛,颤抖着双手把沈宁扶了起来。
“是叛军过于心狠,是阴差阳错,纵然怪得了千千万万人,也怪不了你。”
元和皇帝哽咽地道。
“沈宁!”城门后不知何人高声喊:“你为何要不自量力去攻城?为何?三十九军和两堂学生们本不该死,你就是为了功勋,为了荣耀,故而不把学生和士兵们的命当命!罪该万死的是你,你怎么不死,死的是别人,你怎么不死啊!”
这一道声音,让许多陷入悲伤的人,心思有了细微的变化。
元和皇帝皱了皱眉,给了陈喜一个眼神。
陈喜正欲下令把闹事的人关押,就见沈宁出声道:“公公且慢。”
陈喜看了眼元和皇帝,方才望向沈宁,等待着沈宁的下文。
沈宁又跪了下去。
她抵着头道:“请吾皇责罚,北幽之事,是末将沈宁的失职,是末将沈宁执意要进北幽城,亦是末将沈宁未把行军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沈将军……”元和皇帝欲言又止。
“请圣上责罚!”跪在地上的她,再次道。
“轰!”
却见一人被内力拉扯,重重地丢到了城门前。
如此张扬肆然的内力,自然是出自于沈大宗师之手。
摔在沈宁和元和皇帝前的人,便是适才痛斥沈宁的那个。
当那人抬起头来,沈宁和蓝连枝都一眼认出。
此人正是那日蓝连枝街头卖艺,羞辱蓝连枝却被沈宁教训了的张忝武。
张忝武只敢混迹人群叫骂,哪敢出现在这么多人的大人物面前,当即吓得两股战战,瑟瑟发抖,匍匐在元和皇帝的面前,屁话都不敢多说一个。
无数双眼睛,随后看向了漫步而来的沈云。
男人秀颀挺拔的身影,透出几许清贵之气。
步履虽缓慢,却用不了几步,就到了众人的眼皮子前。
他左手一挥,大宗师的内力蜂拥而动,撕碎沈宁身上冷白如雪的斗篷,露出了一身穿得厚实的白衣。
然而,冬日穿得再厚实,北幽之战留下的伤,就算包扎了伤口,这会儿都渗透了出去。
一道道血迹出现,密布前后上下,多的让人都数不清。
“朝阳王,告诉这狗东西,沈将军的伤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