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沈容茵(完)(2 / 2)
她眨了眨眼,一些模糊的片段涌入她的脑海。
她记得昨夜江星河来了,而她说了且做了很离谱的事情。
沈容茵的脸蓦地涨得通红,她,她也太不要脸了吧!
可转头看见平整的床榻,空荡荡的屋子,半点都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难道是她在做梦?
这令她一时不知该高兴没出糗好,还是该难过,他果然没有来好。
沈容茵失落地坐在榻边,想要喊云香扶她起来梳洗,但不等她拨动床边的铃铛,便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那是只带着细茧,滚烫宽厚的手掌,与她那细腻柔软的肌肤完全不同。
她诧异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床榻侧面的阴暗处,坐着个男子。
他穿着昨夜记忆中的衣服,与往常一般板着脸,而他的双眼布满了红丝,脸上略有几分疲惫的倦意。
“你,你没走?”
沈容茵自己都没发觉,她漏出的这一声惊呼中透着淡淡的喜悦。
她不是在做梦,他真的来了,那昨夜定然也是他给她艾灸了,这才会好得这般快。
“星河哥哥,我,我昨夜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太累了。”
本就一路赶着进京,又水土不服病倒了,这几日她都没休息好过。昨夜见到他,她感觉到了安心,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江星河也不管她说的这些,紧紧捏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你昨夜说的做的,可有一分真心?”
他一夜未眠,就是为了等她醒来,能第一时间问她这句话。
沈容茵看着他的眼睛,才意识到什么。
“你,你一整夜都没睡?”
她觉得这人荒唐极了,哪有这般傻的人。
可他却什么都没说,只定定地看着她,等她的回复。
两人相对而立,就这般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直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嘶,我怎么睡着了?县主,您醒了?咦,江首领,您怎么在这!”
是昨夜被江星河敲晕的云香醒来了,她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有片刻的惊慌,等看清是他后,那惊慌就变成了诧异。
沈容茵的思绪被她的声音给打断,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要说江星河来给她看病的,他又不是大夫?
且来就来吧,为何要半夜来,还一待就是一夜,这根本就解释不清。
许是见她想要解释,又满脸的纠结,自觉给她带来了麻烦,江星河的脸色沉了沉。
或许他想听的答案已经有了。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昨夜种种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江星河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她略带紧张的声音道:“有何好大惊小怪的,往后见星河便如同见我,你先下去吧。”
这是说往后他会时常来嘛?
云香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沈容茵的意思。
她虽说曾经有过糊涂的念头,但这么些年下来早已看清了,她自己也在去年定了亲,是府上的管事,不日便会成亲。
能看到县主与江首领有个好的结果,她打从心里高兴,立即点了点头:“奴婢明白,奴婢去给县主煎药,江大人且陪一陪县主。”
说着真就快步离开了。
有了云香的打岔,沈容茵反而变得更加坚定起来,这是她喜欢的人,也是陪伴她最久最爱她的人,这亦是她选择的路,又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呢。
江星河不过迟疑这么片刻,就感觉到有只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且不是简简单单得握,而是十指紧扣得交缠。
“我没有病糊涂,也不是在做梦,我知道是你。”
“星河别走。”
她没有喊他星河哥哥,不再将他当做兄长,而是一个男子来对待。
江星河停顿了不过半息,就更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我不走。”
从前不会走,此刻,将来,更不会走。
“为什么躲着我?”
“我看见纸条与玉珏了。”
“我一直在等你。”
江星河看着她,只觉已经冰冷了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汪春水:“没有躲你,只是办差刚回来。”
“一回来,便来了。”
沈容茵提了一夜的心,总算落下来了:“我以为你在介意我和离的事。”
即便两人都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可怎么都改变不了,她嫁过人,还怀过孩儿,甚至大夫说她落了两次胎,可能很难再怀上孩子。
也正因此,她一开始是不愿意正视自己的内心,不愿意耽误了他。
他该配个更好更清白的姑娘。
江星河拧了拧眉,神色微变:“我不在意。”
他从来不觉得这是两人之间的问题,他一向是个言简意赅,不善言辞的人,他以为有些话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可看着她眉宇间的忧虑,很是郑重地道:“我不在意你嫁过人,更不在意你的身子弱,我只在意自己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伤害。”
“在知道喜欢上你那一刻起,我便没打算要成家。也没想过你会有任何回应,只想要守着你。”
“我本就是孑然一身的人,若能与你并肩,是上天恩赐的,我只会感恩。”
“昨夜我很快活。”
在她喊他星河哥哥,在她抱着他亲上来的时候,便是让他豁出这条命去,他也甘愿。
她是他这一生唯一想守护的宝贝。
沈容茵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早已猜到他的心意,但亲耳听见还是会觉得意义不同。
她的眼眶止不住地红了,她对王逸章只是本能得做好妻子这个角色,而对他这个人只有感激从无爱,直到她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江星河,才发觉这其中的不同。
她攀着他的手臂缓缓在榻上跪坐起,勾着他的肩仰头送上了自己的唇。
“我也很快活。”
她记得前几日在沈归荑家中时,她说的话:“阿姊,人这一生最该对得起自己,你要顾虑的人太多了,何不为自己考虑一回呢?”
是了,她为了皇祖母,为了弟弟,为了崔家考虑得太多了,曾经的那个她已经在太原死了,现在的她该为自己活一次。
她的亲吻显得有些生疏,且病了这么久,唇瓣也很干涩。
可唇瓣相触时,仿若两个渴了许久的旅人,找到了彼此的水源,互相汲取,屋内瞬间只听得见那水渍声声,令人面红耳赤。
很快,沈容茵的主动权便被夺了过去。
江星河微微抬起她的下巴,顶开她的齿贝勾着她的舌尖舔舐,另一只手指则轻抚着她的耳朵,就像是梦中重复了无数次那般。
亲了足有一刻钟,沈容茵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她倚在他的怀中,把玩着他的长发,缓了许久才虚虚地道:“不成亲也可以的,我只想往后余生与你共渡。”
沈容茵不是想向姑母那般养什么面首,也不是不想对他负责,只是单纯觉得,让他取个和离过的女子,对他太过不公平。
还不知道往后旁人会在背后如何议论他,她不愿意他受这样的委屈。
可江星河却扣紧她的手指:“为何不成亲,这是我此生最大的梦。”
“与你生同衾,死同穴。”
沈容茵的眼中似有星光颤动,她眨了眨眼,泪水瞬间滑落。
“好,生同衾,死同穴。”
隔年的年中,江星河升直锦衣卫副使,由新皇赐婚,待孝期一过便可完婚。
春去秋来,光阴流逝,又是一年深秋时。
窗外秋风瑟瑟阴雨绵绵,屋内沈容茵口中咬着软木,双手紧紧抓着枕头,一天一夜后一声婴孩的啼哭打破了焦灼的空气。
“恭喜江大人,县主与小公子母子平安。”
二十年前,他随秋风来到她的身边,护她往后余生美满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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