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罪雨飘零(1 / 2)
“呼呼…”
十八区的世界,黯淡且沉寂。
在很多成年人的印象中,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那种可以被称得上“舒爽”二字的风了。
即便云上飘过雨,地表流过河。
十八区的天,也依旧是那种死气沉沉的、闷闷的天。
“沙沙…”
张和拄着自己的霰弹枪,从小巷中转出来的时候,雨衣下面,是一身不合尺寸的怪异西服。
像是个旧世界中的老牌绅士,毫无准备地跨出固有的门户边线,闯进了新世界里,最为堕落的腐朽空间。
无奈。
隐忍。
格格不入。
“踏。”
沾满污渍的皮鞋,现如今,早已不再蹭亮。
泥浆滚滚,乖巧的从底下轻轻溜走。
他立在长长的街道前,看着朦胧的黑暗中,那倔强挺立的盏盏油灯。
一二三四。
五六七八。
不多不少,恰好就是那位射鼠人口里的十六之数。
“嚓。”
青年握了握手。
没怎么犹豫,便直接向着最近的那盏光明走去。
“吱——”
老旧的木门腐朽粘腻,在外力的作用中,阵阵咿呀作响。
上上下下布满的大小霉斑,代表着纯真美好的底料,已经被污染到了骨髓深处。
除了推倒重来。
此时此刻,已没有任何补救的办法。
“呼…”
废气随着运动而翻涌,上上下下,持久不息。
小楼内。
许多居民的心跳,原本也是因为各人的素质,而有些参差不齐。
但随着张和的脚步声声入耳。
它们却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基于玄学的缘故,愈发趋向于某种齐鸣的震响。
“彭彭!”
一道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忍不住窥出住处,在一个又一个转角的门缝里,朝来人的影子暗暗窥探。
却每每在要与张和对碰的时候,悄悄侧到了内里的一边。
他们里面的某些人,或许是有点小小的想法的。
青年脸颊微动,眼神中,寒意莫名。
但残存的理智,又或是心底里不敢承认的懦弱,拦住了他们迈出的脚步。
“呼…”
他眨了眨眼。
在闪烁的眸光中,抬起头,望向前方。
当下里,阶梯已尽。
鼻尖上,是一片近在咫尺的薄薄木门。
“砰!”
事到如今,已成一种必然动手的局面。
霰弹枪的响动,也似乎是因此而来得分外果断。
破碎的油灯在雨中爆闪爆灭。
透过右侧墙体的狰狞洞口,三两下踉踉跄跄,自此寂灭于无形的暗处虚空。
天色愈发黯淡。
西街内,黑夜弥漫更深。
“今天真的好黑呀。”
略显脆弱的木制屏障,在眼下万籁俱寂的世界里,似乎并没有什么隔音的作用。
薄薄的一层插栓门内,怯怯的童声略带些颤抖,言语间,依稀有些觉察到了外面的动静。
“所以你要乖乖的,不然,就会有怪兽来咬你啦。”
一道宽厚的男声顺口接过。
平和的音调里,满是那种安慰的语气。
“如果这样的话,爸爸能不能陪我睡呀?童童好怕。”
童话书里惯常的撒娇伎俩,仿佛隔了悠悠岁月千年,好说歹说,都不该存在于这片恶土之上。
张和抬起手,当下里,似乎略有所动。
就好像被其牵着鼻子,带入了一个温馨的康乐之家。
“爸爸…”
他眨了眨眼。
屏住呼吸间,耳边灌入的,又是一句孩童的呢喃。
“砰!”
枪声又起。
碎片四散而纷飞。
面色渐渐冷漠的青年伸出手臂,从洞开的窟窿里,拨开了锈蚀的铁制插销。
他不喜欢有人把自己当成傻子。
所以,在力所能及之下,那位压着嗓子的表演者,还是早点无了的好。
“吱——”
不同寻常的烟雾,向着四周迅速弥漫,缭绕于暗暗的半空之中,张牙舞爪。
火药燃烧的余烬,混合着柏树木自焚的味道,像是新来的霸道房客,和无穷无尽的烟草飞灰交织错杂,很快,便已不分彼此。
青年迈开步子。
紧着脸,一脚踏入其中。
“好狠毒的心呐。”
狭窄的小阁楼里,凌乱的大床上弹坑散布,理想中的血腥场景,却并没有出现在张和眼中。
但这并不让人意外。
沉默的青年偏过脑袋,似早有预料一般,直直望向了身侧来袭的寒光。
“乒!”
金铁交鸣。
粗钢打造出来的武器,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厚重敦实。
即便是最为脆弱的枪管,也能轻易抵挡住匕首的冲击。
“不知道,你这一条灵魂,到底又有多少罪恶。”
一位身穿短衬的中年男子眯着眼睛,腰下一条齐腰水裤,说话间,已是不着痕迹地向后连滑数步。
这副场景,看起来很是奇怪。
明明是恶人的张和光明正大,身为缉罪师的他,却如同石缝中苟且的豸虫,阴狠蛰伏。
“不过,这枪真的不错。”
他微微一笑。
说话间的声音千变万化,听多了,总有些脑中发胀。
“可惜呀,你好像没有子弹了。”
张和瞳孔微缩。
于前者再起的攻势中,直接抬起手臂,以右脚为立点支撑,将那杆六十斤重的庞然巨物单手横举,以作防卫之态。
“乒!”
只一息之间。
又是一道巨力冲击。
中年男子右手攥拳,左臂上的血管,伴随着腰胯处紧绷的肌肉,直接根根暴起。
如长龙直入,白虹贯日。
一触之下,刃间嵌入三分。
可偏偏就是如此威力,高不成,低不就,使得其武器霎时受制,料想中美好的局势,瞬间败坏至极。
“要糟!”
心神电转之际。
他咽了口唾沫,只犹豫僵持了半息之后,却没有选择立刻抽身。
压手。
抓取。
直拳。
中年男子欺身上前,选择了用尽全力的拼搏一把。
在握住张和的霰弹枪后。
他抬起手,直接用力一下,打在了匕首的平底之中。
“乒!”
刃尖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