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矛盾挑拨(2 / 2)
“那这些人,你觉得应该杀还是不杀?”
面表涨红的中年人咬牙切齿:
“杀。”
“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杀了!”
“杀!”
街区滚沸。
万民喧哗。
直通天际的残忍字眼,仿佛有了某种如同妖魔一般的渲染力,只以中心广场为起点,一路四向蔓延。
人终究还是某种感性的群体。
或许有些群众,并没有那种位于前方的机会,也没有听到高台之上,周现和那个中年人之间的详细对话。
但,那又如何?
生物通常具有某种从众的性质。
只要集体的情绪够癫狂。
个体的情绪,也多是盲目跟从。
如是而已。
……
“呼呼…”
窗外的大风不停吹去。
窗内的世界安然如初。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句话,一般是被用来形容某种感同身受的触动,又或是源自于内心的悲悯怜惜。
但与此同时。
它也明明白白的承认,“人”这种生物,是拥有其自身的情绪的。
谁都知道。
被压榨,被欺凌,被肆意地践踏自己如蝼蚁般卑微的身体,这种东西,是让他们不喜的,是值得反抗和挣扎的。
但在十八区内,就连涨薪这种要求,八十二年里,也从未有人提过。
这固然有着第四区的武力震慑。
但更为直接的原因,还得是宗族带来的道德和精神束缚。
不得不说。
单从稳固统治的角度来说,宗族这个东西,在以血脉为基础的小型社会里,几乎是某种决定性的利器。
毕竟缉罪师们的精力有限。
一次也就来十个人。
那他们所创建的保民学堂,自然而然的,也就只提供给小部分“贵族精英”。
那谁来成为所谓的“贵族精英”呢?
宗族子弟。
协助缉罪师们,统管十八区底层的宗族子弟。
若说仆役之罪过,是受命于那些南区的主管们,直接在物理上,对底层人民实行肉体上的惩罚和压榨。
那他们这些所谓的“族老”。
大多也是在享受既得利益的同时,对那些稍有反抗之心的人,实行精神压制。
比如:
“你这样做了,你的父母怎么办?万一你死了,谁来养他们?只有活着啊,听话啊。”
又比如:
“孩子马上就要长大了,不为你自己想想,也得为他们想想吧?忍一忍就好,为了这东西闹翻,不值得。”
还比如:
“你还敢提这种杀头的事?要是你真的做了,你,你的长辈,你的后辈,都要在族谱上除名!死后连尸体都没得人收!丢乱葬岗去的时候,我看你哪有脸去见地下的祖先!”
无可否认,这些都是事实。
让一个个热血的人,都无奈屈服,变成行尸走肉的事实。
但也正因为这些事实,尽是建立在宗族所直接管辖的道德体系之下的。
所以。
在这个世界里,它们才被凸显得额外有力。
但社会的发展,自然是需要全方位的进步。
周湛非常清楚的知道,原先每月的民生耗费,只有区区六百多库存积分。
而就现在而言。
他们的标准,直接就被拔高到了两千多。
普通人的生活,很快就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社会生产力变革的之下,十八区的群众,必然要进行某种道德思想的转变。
而他要做的。
就是加速这个变化。
“如果一个社会的公有体系,可以做到公共层面的老有所养,少有所育。”
“他们的年轻人,才会真真正正的把手放开,去闯荡,去开拓,去挑战那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去破开原先笼罩于他们身上的所有束缚。”
隔绝在风浪之上的世界,自然是微风不起。
刚刚睡满四个小时的徐成,在周湛的言语中慢慢精神。
“只可惜,现在十八区的生产力,满足不了‘老有所养,少有所育’。”
他吐尽一口浊气。
渐渐恢复清醒的头脑,直白的点出了这件事物的局限。
那便是社会生产力。
他们现在,那不够充足的社会生产力。
“但改变这种东西,总是从小开始,逐渐壮大,不是么?”
周湛摇了摇头。
躲在阴影中的笑意,沉稳而虚假。
“我希望十八区是一潭活水,甚至于一潭滚水。”
“而不是如第四区一般,成为一个死寂而挣扎的泥潭。”
“所以,有些人,必将牺牲。”
“首领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激了。”
徐成对此确有不解。
“本月的产值还没有达标,人多的潜力也未曾激发,等过几个月再做,甚至于再多上几年,这些东西,必然会随着公平的制度而慢慢瓦解。”
“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才会带来社会制度的变革。”
“您为什么要操之过急…”
窗外的天光依旧美好。
一缕稀疏的光透过玻璃,打在了斑驳的长桌表面。
“嗯?”
稍稍垂首的虚弱青年眨了眨眼。
骤而紧缩的瞳孔,伴随着一阵突然的沉默和诧异。
良久之后。
背上冷汗淋漓的徐成张了张嘴,低声道:
“您是不是…”
“活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