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是欢喜否(1 / 2)
当事人对于某些东西的豁达,总是会让一场原本容易难堪的局面,变得稍稍有些缓和舒服。
待王田与张和二人前后踏入庭院之际,围绕在正门口的人群也随即部分散去,此间的所有东西,几乎已是成了某种难解的定局。
“踏踏。”
先行一步的铁塔巨汉轻车熟路。
毕竟这座别墅赐给他的时间,也不算太过短暂。
“坐吧。”
其率先坐下。
待在石凳上动了动身子,转至某个较为舒适的位置后,便又对着面前再度发声道:
“不必客气。”
“呼呼!”
天色不暗。
上上下下的气氛,却依旧是显得郁气沉沉。
瞬间涌起的大风一阵接连一阵,使得两人的短发飘摇不定的同时,也煞有几分难得的默契。
“不必了。”
张和闻言微微抬首。
依旧平静的脸上,只在嘴角处礼貌性地示意过后,眉目稍稍低垂:
“我这次来,只是给您宣读一些东西的,待不长久。”
略有些感到诧异的王田仰头而视。
他眨了眨眼,面上微动的表情,似是觉得张和的这番说法听上去颇有些可笑,然又出于某种带有矜持的包容态度,没有直说:
“可…哪怕不讲什么其余的道理,就只论道义这一点来讲,即便你真觉得自己在这待不长久,但先前那晚,我都能放下脸面,给你跪在了地上,难道换成现如今的局势,你却连和我平常地坐着,都觉得不太合适?”
“这才过了多久?”
“我和你之间,我和那位之间,甚至于我和联盟之间,便都已经隔阂到了这种地步?”
草木稍有浮动。
台面上不太好回应的东西,就像是坚实的合金锁链一般,死死紧住了张和的嘴巴。
而王田也自此垂首。
仿佛先时代中雪地求知的学子,默默无言。
直到时光流走。
眼见着当下里实在得不到回应,他方才认命似地再度开口,在化石般僵持的氛围中,转过了先前尴尬难言的话题:
“王老死了。”
他自顾自地敲了敲桌面,手上的微小动作,像是在坚定某种不稳的决心:
“是跳楼死的,不是被他们打死的。”
“但讲到底,我也什么都知道。”
“从王说联系周湛,到徐成牵制徐松,乃至于晁九那小子的坐视不理,一步一步,在事情发生之后,几乎全被记录在案,一笔不落。”
“那天去西街,看到周现手里的档案,上下左右,几乎没有什么被特意遮掩,乃至于和我打个哑迷的地方。”
“可一到面对你们,那位的性子,却又是一如既往。”
“仿佛躲着躲着,就能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只要用无形的事物伤人,便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他摇了摇头,眼中的世界犹如熄灭了太阳,霎时之间,便已出现了一片深沉的黑暗。
幻梦似的光景汇聚成幕。
仿佛在放映着一部被过度剪辑的影片,依稀闪现出几场褪色的记忆。
黯淡,模糊。
久远而虚幻。
“你知道,我和他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朝眼前比了两个手势。
“十二岁。”
“如今二十多年的岁月,就像他妈的一场梦。”
“到现在为止,估摸着,还是一场清醒的噩梦。”
“很抱歉。”
“由于我一个人的冲动,耽误了你的某些计划。”
“没办法。”
“我原本都已经不打算掺和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接下来的后半生,也只想种花养草,享乐齐福之余,也算是为自己活上一活。”
“可周湛那狗东西真是良心丧尽,明里暗里,却还想着让我给他当牛做马。”
“但我是他哥啊。”
王田抬起头,朝着面前的青年笑了笑:
“哥哥给弟弟做手下,怎么着,都有些不合道理。”
“不过…这些东西,到现在这时候为止,其实也无所谓了。”
“虽然绕了几天,但我想达到的东西,也算是得偿所愿。”
“你回去之后,原先的计划可以再度启动,十八区的重建,也将再无任何掣肘,上下一心,对于周湛那小子,倒还算不得亏。”
“没有人再会以道德来压迫和指责你。”
“没有人再会以底线来约束和控制你。”
“毕竟联盟里讲究古老、讲究传统的人,包括我,可能都会死去。”
“您不会死。”
张和微微抬首,像是抓住了破绽的武道宗师:
“至少我得到的命令里,没有什么这方面的意思。”
“不一定是物理上的死。”
王田看透似地摆了摆手,脸上潦草的胡须随风而动,粗略扫过,依稀有着几分高人的影子:
“但至少,我在联盟之中的话语权,将会丢得一点不剩。”
“为什么?”
张和眉间微锁:
“您为什么这么着急?”
着急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