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克鲁格先生（2 / 2）
“他是个老好人，训练的时候，会帮助弱小的同伴们，主动把同伴的负担搬到自己的肩膀上扛着，还会鼓励别人。”
“我以前训练的时候，也总是比不上别人，心里经常感觉灰心和沮丧。那个时候，是莱纳鼓励了我。”
“当时莱纳扶起摔倒在地的我的时候，我问他，怎样才能跟他一样强大？如果再那样颓废下去，我怕我会无所事事，一无所成地度过一生。”
“那个时候，莱纳告诉我，我们要尽自己所能，继续前进，这是唯一的办法。”
法尔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终于有点明白自己被这个男人吸引的原因了。
那是某种同类的气味，他本能地感觉到男人是懂得他的话的。
原来，克鲁格先生也经历过自己现在经历的东西，也迷茫过失败过，才长成了这样游刃有余的大人啊。
而且，那些话，的确像是他认识的布朗副长所说的。
“还有就是，在战场上的时候，比起考虑自己，总是先为别人着想，是个很值得依靠的老大哥式的人物呢。”
“我曾经很仰慕他，想要变成像是他那样的人。”
男人叹了口气，露出一抹轻笑，像是已经和过去和解，
“哎，都是些陈年往事了。”
法尔科还抓着自己的肩带，然而表情却坚定起来，
“克鲁格先生，我会帮助你和布朗副长见面的。请相信我。”
“谢谢你，法尔科。”
法尔科收回了目光，忽然想起什么，说，
“对了，克鲁格先生，今天我要提前走，有点事情。”
法尔科的脸色微微红了红。
“是关于那名叫做贾碧的女孩的事情么？你之前说过，她去了收容区外为马莱军队工作。”
法尔科半带惊讶地说，
“克鲁格先生的记性真好，她今天从外面回来，我去车站接她。”
“波尔克先生要在家里请战士队成员们吃饭，我们也顺便过去蹭饭。”
“当然，波尔克先生打的是庆祝果沙先生病愈的名义，毕竟再被马加特队长盯上就不好了。”
法尔科挠了挠头，
“抱歉，我好像一直在说战士队的事情。我不如贾碧的进取心那么强，是个很容易满足现状的性格。”
男人顿了顿，轻轻说，
“以前我认识的一个长辈也是很容易满足的性格，他也是士兵。”
法尔科不自觉地竖起耳朵，要知道克鲁格先生不怎么谈论他自己的事情的，现在居然难得地提到了自己的过去。
想着以后他跟克鲁格先生可能不会见面了，法尔科决定要多了解他一些。
“在守卫的时候，他因为很闲，经常就把酒掺在饮料里喝，每天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以前的我还总嫌弃他一身的酒气，还对工作不负责任。老是喝酒的话，一到紧要关头还怎么工作啊？整天只知道吃吃睡睡的生活，和家畜有什么分别？”
法尔科忍不住说，
“克鲁格先生的性格意外地很严格啊。”
“家畜什么的……对了，那对方没有生气么？”
法尔科居然不自觉地开始担心起来，毕竟他遇到的马莱军官们无一例外地独断专行，不允许他们这些艾尔迪亚人质疑他们的决定。
“他没有发火，而是笑着说，士兵活跃的时候，才是最糟糕的时候。反过来，当大家把士兵们骂成是酒囊饭袋的时候，才说明大家过的是平安幸福的日子啊。”
法尔科愣了愣，
“虽然有点强词夺理……但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马莱以军事立国，说什么士兵活跃的日子是最糟糕的日子简直是反叛的言论，是挑拨离间，打击士气。
至少他认识的人中，大概没人会说得出这种话。
“那，您的这位长辈后来怎么样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见见他呢。”
这是法尔科的肺腑之言，面对晚辈的质疑，还能不发火，也不急着否定，而是认真地讲道理，这本身已经是很难得的品质了。
男人的面容却收敛了些许，
“后来，战争开始了，他也不再喝酒，变成了大家眼里很负责的队长，认真地履行士兵的职责。”
“但是，他也说过，如果可以让他取回那段当个无能的士兵的时光的话，让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再后来，他死在战场上了。”
“他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值得尊敬的人之一。”
法尔科愣愣地听着，抿了抿嘴，
“抱歉，克鲁格先生，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男人却摇了摇头，
“不，那已经过去很久了，我现在，已经连他的长相都有点记不清了。”
“现在想想，被我视为家畜一般的，被摒弃的日常生活，其实是汉尼斯桑他追求的自由吧？”
“可惜当时我太小了，还不懂得自由的意义。”
法尔科忍不住问，
“克鲁格先生，你是在哪里长大的？不是在雷贝里欧收容区长大的吧？”
如果是的话，早就被马莱抓走了。也就是这些年放开了后，马莱对艾尔迪亚人的控制才减弱，但即使这样，很多人还是保持着沉默的习惯。
因言获罪的先例，他们已经见过太多。
“嗯，但是，跟这里也没有什么分别。”
“都是被高大墙壁环绕着的地方啊，简直就像是鸟笼一样，但是，却是故乡。”
男人的语气中带着轻微的惆怅，如同晨间的薄雾一样缭绕着无法散去。
远处的钟声传来，法尔科意犹未尽地站起身来，
“克鲁格先生，我要走了。”
其实如果可以，他很想再聊聊。但是因为已经答应了贾碧，加上贾碧那个暴脾气他实在是惹不起，他只能在这里跟克鲁格先生告别。
“嗯，你去吧，别让女孩子等急了。”
克鲁格先生非常理解地对他挥了挥手。
法尔科急忙补充一句，
“我还会再来的，克鲁格先生。”
男人笑了笑，默默看着他走远。
他恋恋不舍得回头的时候，男人还看向这边，太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法尔科心中有种很充实的感觉，克鲁格先生就是这么个有着独特吸引力的人。每次他来之前都要在心里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是当坐到克鲁格先生旁边的时候，就仿佛忘了时间一样，不舍得离开。
不过，想到克鲁格先生跟布朗副长是好朋友，似乎也不难理解了。布朗副长本身也是个很好很稳重的人啊。
他们老朋友之间如果见了面，一定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吧？布朗副长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法尔科简直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布朗副长惊讶的表情了。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朝着车站的方向跑去。
到了车站前面的时候，贾碧已经等在那里了。她时不时地看看手上的腕表，微微撅着嘴。
等看到了远处匆匆跑过来的法尔科的时候，她这才说道，
“法尔科，为什么会迟到，都已经五分钟过去了？”
法尔科喘着气，
“抱歉，在路上稍微耽搁了下……”
贾碧研究了下法尔科的表情，
“法尔科，怎么你的脸有点不对劲啊？你看起来很高兴？”
“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法尔科的脸微微有点红，额头上出了些汗，
“嘛，算是那么回事吧。”
虽然他跟贾碧都是同一个战士队里出来的，但是他犹豫了下，还是没把那名叫做汉尼斯的大叔的故事讲给贾碧听。
自己在外面乱说话，也可能给克鲁格先生带来麻烦。
而且，贾碧大概是听不进去的。战士候补生的四个人中，只有贾碧离开了收容区，继续为马莱战斗，听说还获得了“狙神”的绰号，在战场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存在。
反观他跟乌德索菲亚就没那么出色了。贾碧之前还劝过他们几次，看他们毫不热心，也就放弃了劝说他们的打算。
他跟贾碧的关系还算不错，反倒是乌德他们跟贾碧开始疏远起来。这也难怪，以前他们是迫不得已才在一起训练，现在有得选了，大家自然会和自己相处得舒服的人待在一起。
“什么叫算那么回事？”
贾碧对他的敷衍很是不满，
“法尔科你最近太怠惰了，难道你就没什么理想之类的么？”
“明明以前你跟我争夺铠之巨人的继承权的时候那么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