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requiem【1】（2 / 2）
“那个女孩，确实很漂亮啊。”
雷娜塔喃喃自语。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痛晕过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以第三者的视角看着自己的记忆，仿佛以前的事情重新发生一遍。
她也是第一次注意到，在记忆里还挺高大的哥哥，原来其实也是很小的。
大概是因为哥哥一直比自己高，一直表现得很成熟稳重，所以自己才有了那种错觉吧？明明哥哥当时也是应该被好好照顾的年纪呢。
记忆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中间，王政果然很快翻脸，送来的每日粮食变得很少。同时，有一些长相尚可的孩子和女人已经失踪了，传言中是被贵族们挑走了，但也有人说是被杀了。
与此同时，因为难民人数增多，卫生条件变差，一场肺炎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很多人都病倒了。缺衣少食加上疾病，死去的人数也急剧增加，每天都有大量尸体被运走。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中病倒的，还有雷娜塔和那个蓝发女孩。
幸运的是，她们都有人在身边爱护她们。不幸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照顾好一个病人是很难的。
墙角里，女孩的脸色浮现病态的潮红，睡得很不安心。
守着她的男孩轻轻把她抓着自己的手放下，转身走出了房间。
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这里已经成了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病人收容区，死亡率极高，所以没多少人会来这边。
也省得他为了雷娜塔的安全担心了。廖沙摘下面罩，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治疗肺炎的办法也是有的，首先，墙内是有一种特效药卖的。麻烦的是，这种药很贵。
事已至此，即使是以前被看作禁止的事情，为了此刻的生存，也不得不打破为自己定下来的底线和规矩。
他继续往外面走，而雷娜塔则跟在后面，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这段记忆，而这段记忆又属于谁。
要知道，关于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自己病得太重，都起不来床，更别说这么跟踪哥哥了。
后来她的确听哥哥提过这件事，然而想象和现实终究有所不同。
这是，谁的记忆？谁一直在窥视着哥哥么？
雷娜塔继续看下去，直到看到哥哥来到了守卫入口的两位宪兵附近，默默盘算着时间。
雷娜塔知道廖沙之前就踩点过，还和情报屋交易了秘密情报，知道今天会有大人物到访，所以大部分的宪兵都去充场面了，留守的是少部分宪兵。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廖沙会选择抢劫宪兵了。和他们这些难民们不同，宪兵可是富得流油，平时除了吃喝玩乐，还倒卖物资，收受外快，所以区区一两个月的工资可算不得什么，死不了人。
但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没有钱买药的话，是真的会死人的。
饶是知道后来哥哥成功了后，雷娜塔还是忍不住捏了把汗。她看着廖沙假意去要王政该有的补给，宪兵们果然恼羞成怒，廖沙则借此夹走他们的钱包，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显然是练了很多次才有的成果。
那两名普通宪兵们没发现，只是叫嚷着小鬼，然后推搡着廖沙让他滚。廖沙也没纠缠下去，既然目的达到了，那就该开溜。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的宪兵却一语道破，
“小偷！”
雷娜塔认了出来，那人分明是杰尔·萨内斯，是中央宪兵团的人。
一向是直接效忠国王的中央宪兵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谁也不知道。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廖沙的运气背到了极点。
因为和杰尔·夏内斯一起出现的，还有匹克西斯这样的驻屯军团南方总司令，以及奈尔这样的宪兵团团长。
当然，后来他们也清楚了事情发生的原委。
王政虽然对自己的子民们基本是放任自流，但是面子上的东西有时候还是得表示一下的。所以那一天，王政“好心”地派下了领导来视察，正好就撞见了廖沙公然偷走宪兵钱包的事情。
其实此前他们对地下都市的混乱都有所耳闻，也默契地视而不见。当然，如果不是被现场抓包了，那两名普通宪兵就算事后发现自己被偷了也不会找其他宪兵帮忙找回钱包，因为被小鬼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钱包什么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更何况那些本该发给平民们的粮食物资都被他们和贵族瓜分掉了，他们可不想因为一点小钱被追究到这里。
可是事情就偏偏这么巧。当日的匹克西斯喝多了酒，所以带着大部队偏离了预定的巡视路线，正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驻屯兵团，中央宪兵团以及宪兵团的重要人物一齐出现并且见证了这一幕，那么如果不抓到廖沙这个小偷，那就是所有兵团的耻辱。
两名宪兵被提点了才恍然大悟，一摸发现身上的钱包没了，下意识地就要去抓廖沙。
然而廖沙一个扭身就窜了出去，跑得飞快，一瞬间就没了人影。
两名宪兵垂头丧气，这才看向出言提醒的人，然后直接惊呆了，
“皮，皮皮，匹克西斯司令？”
“奈尔团长？”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也知道事情大条了，只看见匹克西斯的脸沉了下来，
“王政派我们下来检查你们的工作，结果，哼，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小偷已经偷到了兵团头上，这老夫就不能不忍了。”
其实匹克西斯也是有点心惊的，因为就连他也只是看见了那一瞬，然后小孩就不见了。
这反应速度，这敏捷程度，要是小孩是来刺杀他的，那简直不敢想象。
当然，后面的奈尔也看到了那一幕，立刻就想起来之前艾尔文跟他聊过的事情。
当时艾尔文和他吃饭，他无意中谈起了地下都市的货物经常遭受劫掠的事情，表现得很是头疼。
即使他贵为师团长，也无法改变现状。宪兵团的人都过安生日子过惯了，谁想为了俩钱去地下都市跟那些亡命之徒生死搏斗？他们宁愿呆在暖和的屋子里打牌，最多也不过是少挣点钱。
地下都市那帮家伙们可都逞凶斗狠，立体机动装置更是耍得贼溜，毕竟那是他们吃饭的家伙。
反观他们，基本上不怎么需要立体机动装置，毕竟立体机动装置是砍巨人的，对付叛乱分子还是枪来得更有效。
王政辛辛苦苦花钱培养出来的百里挑一的精英宪兵，结果还不如人家野生的贼技术精湛，奈尔心里十分复杂。
原本他也只是跟艾尔文抱怨下，算是两人之间日常互相通通气，交换情报，没想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艾尔文直接说自己要帮他抓住犯人，还慷慨地自己亲自下场抓人，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
当时的他还猜疑，怎么艾尔文忽然就这么关心起墙内的事情来了？要知道以前艾尔文也就是为了经费才会对贵族议员们低头，平时的话宁愿呆在屋子里读书，商讨出墙的作战计划什么的，连自己都没办法把他约出来。
事后证明姜还是老的辣，他的这个老伙计的心眼子真不少，说抓人还真是为了抓人，直接把贼抓到了调查兵团里收编了。
至于那个贼，后来成为了人类最强，也就是众人熟知的利威尔士兵长，别看个子小，那眼神凶得很。
奈尔心思活泛起来，他觉得既然艾尔文都能把利威尔洗白，那也许他们宪兵团也需要这样的角色，能震慑宵小的那种狠人。
虽然这个小偷还年幼，但是敢从两个宪兵手里偷钱还成功逃走，至少证明他胆子是不小的，行动力更是没话说。
奈尔说，
“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毕竟是宪兵团自己的事情。”
他决心不通知艾尔文，要是被艾尔文知道了有个潜力新人出现，那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人从他这里挖走的。
他可没忘记艾尔文不止一次地跟他打玛丽的感情牌，就为了让他在王政面前给调查兵团说好话，好增加他调查兵团的经费。
皮克西斯意外地看了奈尔一眼，要知道奈尔是个老实人，做事四平八稳的，没想到这次会主动认错还揽下了这事。
匹克西斯刚才也只是做做样子，吓唬下这些粗心的宪兵，他可不想被别人认为自己是想插手宪兵团的事情。
他慢悠悠地打了个酒嗝，
“既然奈尔团长都这么说了，老夫当然没意见。”
“那就等宪兵团的好消息了，不过老夫也很想看看这个小偷呢，居然这么大能耐，长大了了不得呢。”
“也不用多惩罚他，略施小诫即可。”
匹克西斯对地下都市的事情不说了如指掌，也略知一二，比如贵族和宪兵团的人克扣粮食，还有流行疾病什么的。
把小孩子逼到这个份上，坐视不管的驻屯军团也是有责任的。不过这也没办法，大家经费有限，不可能把所有的钱都花在难民身上。
而且，考虑到王政即将推出的胡闹一般的夺回城墙计划，这些孩子能活着都算是幸运的了。
一辆马车却忽然在不远处停住，马车里，有人掀开了一条缝隙。
看到马车上闪亮的金色徽章的时候，几人的表情都变得阴沉了下来。
就像是人死的时候，周围总有秃鹫环绕，这位有着变态嗜好的贵族也是秃鹫一样的人物，然而因为身份高贵，有大人物撑腰，谁也不敢得罪他。
他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有坏事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