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柳明安X姜凝(六)(2 / 2)
孩子……
柳明安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词,心跳得愈发快了。他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目光片刻地盯着那一处,脸上挂着自己都浑然不知的笑。
姜凝在他手掌摸上来的那一刻就醒了,只是没有出声,就静静看着柳明安把手放到她肚子上,脸上的神情由怔愣一步步变为欣喜,到最后开始傻笑。
像个笨蛋。
姜凝这么想着,唇边浮起浅浅笑意。
屋外的雨还在下,雨滴落在窗沿上,有“沙沙”的响动。
姜凝躺在柳明安怀中,肚子上贴着他温暖的手,因为意外怀孕而起的那些烦忧就在这漫天的雨声中消磨殆尽。
“柳明安。”
安静的房中忽然响起一声轻唤,柳明安视线从姜凝肚子上移开,落到她脸上,目光缱绻痴缠,透露着无尽情意。
姜凝在这样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抬手勾上柳明安的脖子,把人往下拉,双唇相接之际,她听见自己说:“我会努力学着做一个好母亲的……”
曲水城的雨在十月初七这天停下来了,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终于放晴,日光洒到地面,空气中漂浮着海水咸湿气息。
雨停了,道路上积的雨水还没有干,柳明安不让赶路,非要等泥泞路全干了才肯走。
“没关系吧,早去早回。”
姜凝知道柳明安是担心路途颠簸,对她这个刚怀孕的人造成什么伤害。但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娇弱,怀孕之后也没有任何负面影响,能吃能睡,一切如常。
“不行!”柳明安很坚决:“要不我们就直接回京城,等你生了孩子再来。”
“不回。”姜凝拒绝。走都走了一半了,再回去之后还得来,麻烦。
“那你就听我的,等天晴了把路晒干再动身。”
“好好好。”
姜凝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从曲水城到灵山镇不算休息时间就要走半个月,但以柳明安目前的紧张程度,行程估计会耗时将近一月。
反正雨停了,姜凝在客栈闲得无聊,干脆带着柳明安去了兰絮的那个院子,去看看那些专门为她种下的铃兰花。
自从姜凝把兰絮带到了京城,这个小院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
在送兰絮去伏泠庵之前,姜凝也曾告诉过她,他们此行会经过曲水城,问她这个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带回京城的东西,毕竟兰絮在这里也住了十几年。
兰絮当时洒脱地挥了挥手:“能有什么啊?泠儿,那不过是个落脚处,没什么值得留恋的,现在京城有我女儿女婿,还有伏泠庵的师太们,这里才是我的家,那个院子你看着卖了算了,房契在床头柜子最下层。”
大半年无人踏足的小院已经显露出荒芜的迹象。门上的锁生了暗红色的锈,台阶两侧也长满了杂草。
姜凝看着紧闭的大门,是当日她背着被她下了迷药的兰絮离家时锁上的,过了这么久,钥匙早就弄丢了。
“阿凝,我们怎么进去呢?”柳明安看着门锁发愁地问。
若是之前,姜凝估计会选择一脚把门踹开,现在怀孕了,不能再这么粗鲁了,于是她指使着柳明安捡了一块石头往那锈迹斑斑门锁上砸去。
石块砸上铁锁“哐哐”作响,柳明安有些心虚地左顾右盼,尽管砸的是自己丈母娘的门,但他一个读书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心里的怪异怎么都忽略不掉。
幸好,砸了几下之后,铁锁“咔”地一声脱落了半边,挂在门上摇摇欲坠,柳明安见状伸手把门推开,跟着姜凝一起踏进了院子,再把房门掩上。
院中的情况跟姜凝想的差不多,地面上那些石砖的缝隙中都长了草,院子最边上那块种着铃兰花的地一眼看去也是杂乱一片。
“没什么好看。”姜凝嘟囔一句,又在院中站了片刻,拉着柳明安离开。
“那你要把这院子卖掉吗?”柳明安问了一句。
“不卖,我们现在又不缺钱,这个小院就让它留在这里吧。”
姜凝回头看了一眼那僻静的地方,好歹也是兰絮生活过的地方。
柳明安提议说:“那之后让齐峰来修一修门锁吧。”
姜凝点了点头,正打算跟柳明安回客栈,耳边传来悠远的钟声。
“是普福寺。”柳明安抬眼望那钟声处望去,但被巷中的墙壁遮挡着,只能看到寺庙的一角。
姜凝听到“普福寺”这三个字,眸光闪了闪,有些画面在眼前浮现:幽暗的长生殿内,兰絮跪在一众长生牌位下,嘴里念叨着“保佑泠儿岁岁平安”……
“我想去一趟普福寺。”姜凝看向柳明安说道。
“好,走吧。”
柳明安只当她是想故地重游,却不曾想姜凝进了普福寺,径直去了长生殿,还把他留在外面亭中,让他等待。
长生殿内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寂昏暗,满殿的灯盏也无法让这一处佛殿明亮一点,姜凝走在其中,只觉得灯油味有些刺鼻。
“这位施主可是要请长生牌位?”
仍然是上次那个和尚站在殿门后,见到姜凝入殿,上前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就开始做生意。
姜凝没理他,走到原本属于南宫泠的牌位处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兰絮走了,没人供香油钱了,那个牌位和那盏灯已经被撤了。
“那些被撤掉的牌位还能找回来吗?”姜凝问那个和尚。
“一年之内的还都在,不知这位施主要寻的是何人的牌位?”
这种事情这和尚见多了,长生牌位月月一两的香油钱,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连续供得起的。若有人供不起,牌位自然要撤下来,在殿后一个小仓存放,为期一年,若一年之后还未续供,那就可以砍了当木头烧了。
姜凝听到牌位还在就放了心,伸手向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用手指勾着上面的金丝线,垂到了那和尚眼前:“认识这个吗?”
那和尚定睛一看,是一块金镶玉的令牌,四四方方,外沿雕着凤羽,正中间赫然刻着“赫宁”二字。
“赫宁公主?”和尚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