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游医枝伯(1 / 2)
却说宁城王宫,廉恣起初听到败逃回来的军士说梁侯已反,还不相信,以妄言之罪斩首。
当越来越多的败兵回来,说诸侯已反时,廉恣终于坐不住了,他下令在宁城边的通神山上升起狼烟,同时紧急征募本国兵马。
没想到一天都不见回应,征兵也反响寥寥,无奈只好强行征募。没想到百姓宁愿躲进山里不出来,也不愿为国而战。
廉恣有些害怕,他喊来宫伯廉益,询问对策。
廉益想了想之后说:“现在事情很紧急了,只有王都里的人能够相信。宫内还有一千甲士,城卫军还有一万人,可以让这些人作为骨干。因为厉国的罪犯基本都关押在宁城,有几万人这么多;强行抓捕宁城的青壮年入军,又有几万人;加上奴隶几万人,就可以有十几万人。到时号称三十万人,我想诸侯都会吓破胆的。”
廉恣一听很高兴,说:“就按你的意思办,那样一来,就不用担心诸侯了。”
廉益就按照自己所说的准备,果然在两天里聚集起十二三万人马,号称三十万人。
廉恣御驾亲征,浩浩荡荡出发,因为军队成分复杂,不仅每天的行军缓慢,还有不断逃跑的人。
在野原山里寻找的军士,在隔天下午找到一个背着药篓的披头散发腰挂酒葫芦的老头。询问之后知道老头唤作枝伯,是个游医。但枝伯不愿下山,军士就把他绑到了后军军营。
米端看着枝伯的模样,心中冷了一半,加上枝伯一开始就拒绝医治,不免更加焦躁。眼下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亲自带着到中军去。
米端拉着枝伯进入中军军将营帐,军帐内充斥着一股馊腐气味。步缺正端坐床前,不时驱赶停驻的蚊蝇。
此时文牧面如死灰,双唇干裂,正昏睡着,看到文牧状况的枝伯面露惊疑。
步缺上前和米端见礼,却不顾一边邋遢的枝伯,枝伯倒是全不在意。
还不等米端开口询问,枝伯就先说道:“榻上之人,病已入肌骨,生死之事,全在一念间。”
步缺听到这话,呵斥道:“哪里来的老儿,你可知榻上何人,口出狂言。”
枝伯也不辩驳,转身要走。
米端上前一把拉住他,拜了个大礼,诚恳地说:“梁侯领四军之重,伤病之事不能外传,请先生原谅军医和我的无礼。我知道先生有大才,为了天下苍生考虑,请一定出手。”
步缺无法发言,看着枝伯,而枝伯也一直不说话,看着米端,米端因枝伯未表态,就拜着不起。
等到枝伯终于下定决心,拍了拍米端的肩,米端这才起身。
“我需要一把锋利的短匕,要未用过的,洗净的半臂长的白纱,越多越好,装到大木盆里送过来。”
枝伯说完走到文牧床边,放下药篓,跪坐地上,将文牧的外衣解开,伤口处已经溃烂,流出发黄的脓汁,浸染了整个左肩。
“我马上去准备。”米端答应着急急走出军帐。
步缺见米端离开,就走到枝伯身边,以极不友好的语气问道:“短匕白纱,老儿不是要开创吧?伤口已合,此时开创不是如同儿戏吗?何况箭头已除,只需……”
枝伯不等步缺说完,怒目而视,厉声打断:“庸医误人。我且问你,箭头是否已深入肌骨?深入肌骨,便有断裂的可能,哪里能够单单取出箭头了事?箭创不愈,溃烂流汁,肯定还有残余箭头没有取出。”
步缺听到枝伯的话,心里暗道枝伯是内行,但嘴上还是不肯松口:“清创的时候,我已仔细检查过没有残余,清除出碎裂的箭头多达五处,将愈合的伤口重新割开,我闻所未闻。”
枝伯冷笑一声道:“所以才说你是庸医,不是废医。若是有六处碎裂,怎么能够用五处来下推断呢?”
“伤口是愈合了,流脓不止,便会引起内热。看梁侯情况,应有几日了,此时只能重新开创,取出未取出的箭头,敷以药草。你连箭头都除不尽,不曾听闻,也难怪了。”
步缺语塞,羞愧地低下头来。恰好这时米端抱着大木盆进帐来,盆内满满的全是白色薄纱。
枝伯让米端把白纱倒在自己触手能及的地上,然后再把木盆放到床边,随手接过米端双手递上的短匕,叫步缺拿过照明的烛台,将短匕放在火上炙烤良久,而后拿过一段白纱轻轻擦拭,擦拭完毕后将白纱扔入木盆。
“梁侯的脓口已有几日,开创之时会有恶臭。未免丑态,身份尊贵的人还是暂时离开比较好。”枝伯解开文牧内衣,一股浓郁的腐味传来,枝伯拿过白纱擦拭伤口上涂抹的药草和流出的脓水,同时示意步缺将烛台拿近些。
“先生尽管下手,我在帐中,或许有能帮助的地方。”米端闻到恶臭,没有退开,反倒上前一步。
枝伯也不管他,右手持短匕划开文牧的箭伤。一时间,脓水与血水一齐流出,帐中恶臭味和血腥气混杂一处,步缺憋红了脸,米端也呼吸沉重。
床上的文牧因为疼痛挣扎起来,米端赶忙上前按住,文牧幽幽睁开双眼,却见枝伯神色如常,左手取过地上的白纱,迅速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