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 2）

半个月过得很快，班上同学之间变得亲热起来。

这半个月，郝强竭力不想家里的事，一心学习。但强烈的自卑感让他还是无法静下心来。他很快发现自己年龄在川娃娃中间是最大的，衣着比任何同学的旧，还窄小得一抬胳膊就能听到缝线绷开的声音，手腕脚腕也都露出了半截，尤其学习上有些吃力，让他更加苦闷。敏感的自尊让本来就自卑的他更加自卑，走路都是缩手缩脚的溜着墙跟走。他不敢主动和班里的任何同学说话，每次走教室外面去的时候，都是紧紧跟在王卫东身后，像拴在王卫东身上了。

他羡慕王卫东极快地融入了川娃娃，和川娃娃一样敢在教室里自信满满地大声说话，甚至在课外吼几声流行歌曲，完全甩掉了山娃娃像爬山一样弯着腰，撅着屁股，迈着外八字步的特有走路姿势。其实他心里明白，王卫东虽然和他一样是山娃娃，但他的家庭条件不比有些川娃娃的差，谁都能从他的穿着上看出来这点。郝强最清楚王卫东家里的具体情况了，他不但有个当大队书记的父亲，大哥还是副业头，带了许多农民在兰州修楼房，二哥在部队当了军官，三哥跟着大哥干，也是工地上带工的小头头。所以，郝强觉得王卫东没有不自信的理由，有资格成为川娃娃，更愿意接受他把自己当作川娃娃。

不过，撇开自卑，郝强心底有一股甜蜜涌动，他觉察到班里的一个女生，一直用一种亲切而善意的目光注视着他。不论他从她身边走过，还是在路头路尾碰上面，她都会投给他温暖的目光。每次发现她看他，他也及时回报她一个笑眸。半个月来，虽然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他感觉彼此已经很亲密了。这种眼睛的交谈，让他心里热乎乎的，暂时忘记了许多不快乐。他因此深深地记住了她的名字——云枝。

他知道云枝是川娃娃。但他觉得她一点也不像有的川娃娃那么骄傲自大。相反她比有的山娃娃更像一个山娃娃胆小老实。比如贾美丽。

贾美丽家在二神仙梁上王铺镇的窑背后村。她在王铺镇中学时，就和郝强是同班同学，到了高中，郝强觉得贾美丽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似乎不认识他了。他最听不惯贾美丽说话学川娃娃的蹩脚腔调，连走在路上都在唱歌，似乎在川道里的学校补习了一年，就把她补成川娃娃了，还学有些川娃娃看不起从三座神仙梁上下来的山娃娃。

郝强和贾美丽虽然没有过多交往，但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那是在王铺镇中学初三应届毕业时，明信片像一股暖风一样吹进了校园，吹向了毕业生。看着风景优美、色彩鲜艳的明信片，谁都想买来送给同学作留念，但谁也没钱多买几张，只好咬牙买一两张送给自己最要好的同学。郝强不是贾美丽关系最好的同学，贾美丽却给郝强送了一张明信片，还写下了让郝强永远难忘的留言：

还没有言别

你已消失于远方的地平线

我站着

如同一棵小树那样平静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