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眼泪(2 / 2)
她努力适应了几秒,各种各样的声音开始涌入耳中。
点滴还在滴进血液里,周姣察觉到左手温热的触感,她转动眼珠用余光去看,病床前趴着贺今疆,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头顶上的旋。
只是那股熟悉的气味,让她根本不用分辨就确定是他。
一只手搭在周姣的手背上,在她醒过来几秒后,贺今疆抬起头,少年的面色憔悴,似是几天没合过眼,眼睑下乌青一片,平日里明艳的薄唇如今却变得苍白,和那嘴角明显的青须。
周姣看着他,心如抽丝剥茧般疼。
她想开口说话,却感觉嗓子像是堵着,全身也没什么力气,根本说不出来。
贺今疆先是呆住,似乎还没接受少女醒过来的事实。
理智回笼后才颤着手心在她眼前晃晃,声音沙哑无比,像是在沙漠里渴了几天的旅人,“姣姣。”
几乎就在开口的瞬间,少年黯淡的美目才变得有富有生气,随即两行清泪落了下来,挂在点点胡须的下巴上。
他哭了。
周姣想伸手替他拭泪,却一点力也使不上来。
贺今疆不太熟练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按住她想动作的身体,起身去喊医生。
不过一会儿,病房里就站满了医生和护士,为首的是那天在病房外的贾医生,胸前的牌子上写着贾国立。
对女孩进行一系列检查,众人相继离去,贾医生舒了口气,语气变得轻松起来,“醒过来就没事了,暂时说不出话,可能是心理上的原因,如果三天后还说不出话,我会联系神经科的医生,不用担心。”
贺今疆点点头,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送走贾医生后,他去卫生间打湿手帕,替女孩擦拭脸颊和手臂,鼻子里的软管已经去掉,轻柔地擦净女孩脸上每一寸肌肤。
周姣见过许多他许多认真的样子。
解不出题时会抓耳挠腮,有时候也会气呼呼地将笔甩在课桌上,等那股劲过去,又抓回笔聚精会神埋头苦干。
讲情话的他也是无比恳诚,满目深情地盯着自己的眼睛,唤着一句句“姣姣”“周姣姣”。
见得更多的便是他站在厨台前,一丝不苟地处理食材,动作熟练地炒菜,少年低着头,将年少的情意一点一点藏进每一道佳肴里。
可此刻,他不似从前那般潇洒肆意,眼底全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和愧意,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周姣感动地笑,眼泪就簌簌往下流,她嗓子有点刺痛,但还是用力拼凑出一句:“我没事。”
她一哭,贺今疆居然也觉得心里堵得慌,差点又流出了泪。
少年替她擦完,又将女孩的两只手臂放进被子里。
他不说话,周姣以为他生气了,但现下她又觉得四肢麻木沉重动不了,只好憋着泪委委屈屈叫他的名字:“贺今疆。”
贺今疆坐在沙发椅上,定定地看着她,说:“换个名字。”
换个名字?难不成嫌自己冷冰冰叫他全名,周姣没办法,只得又唤他:“小贺同学?贺贵妃?”
听到贺贵妃这个称号,贺今疆脸上微微动容,“我小时候有个小名,叫姜姜。”
姜姜这个小名的由来大概是贺母生完贺今朝后就想着要个女儿,她不是那种运用现代科技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的老古板,便一直没查过。
加上那段时间她嗜辣,肚子圆圆的,按老一辈的话来说多半是个女儿,贺母不全信,却也期盼着是个乖巧的女孩。
于是便在肚子里就给宝贝女儿起了个名,叫贺姜姜。
谁知道第二胎女儿梦破灭了,她气得好几天都不想看小儿子,后来还是贺父选了个和姜同音的字疆。
因为第二胎生产留了病根,贺父也不愿意贺母再受孕育之苦,便只得两个儿子。
小时候亲戚朋友也常拿这个取笑他,叫他“姜姜”。
虽然没圆女儿梦,但贺母也就是月子里气了几天,对小儿子那是十足十的宠爱,不喜欢学习那她就养他一辈子,大不了买个学校读读或者送到国外混个证。
总之,他要星星,贺母绝对不给月亮。
不过贺今疆也争气,没走什么歪路,平时为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礼,品质上算没什么缺处。
就是成绩年年倒数,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