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她的幸世邈(4)(1 / 2)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未免有些荒唐可怕——女子怕丈夫色衰爱弛,说要手起刀落去势。而她丈夫竟不怕不惧,笑着说记得留我一条命陪你。
谢清晏望着幸世邈,微微愣住:“你不觉得我悍妒吗?”
“是臣把殿下教成这样的。”
就此事而言,的确如此——早些年他们刚好上,谢清晏太子府上稍微俊俏些的近侍就被幸世邈清了个一干二净,谢清晏若是看了哪个朝臣一眼,幸世邈就会抓人辫子、找人麻烦,更别说幸世邈听不得半分谢清晏对其他男子的言语,占有欲强到病态。
极端的爱,总会带来极端的占有欲。
在感情上,他也算是谢清晏的老师,可惜,教的未免太剑走偏锋,离经叛道。
不过也无所谓,他指望谢清晏能成明君,成贤主,却从来没指望谢清晏成为一个温婉柔顺的好妻子。
谢清晏被他的眼神看得脸发热,害羞地别过脸去,将还剩小半碗的面递给幸世邈:“吃不下啦,你吃。”
让幸世邈吃她剩下的面...虽然有些不敬无礼,但这种事她常做,一来二去,两人也都习惯了。
幸世邈半分介意的意思也没有,就着谢清晏用过的那双筷子吃起来。
谢清晏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她身为堂堂皇子,从小养尊处优...吃饭时都难免有些声响,幸世邈却极其斯文,半点声响也不出。
谢清晏嘀咕道:“幸世邈,你爹娘肯定好好教过你规矩,你这小富人家的公子,倒是比我这皇子受到的关爱还多。”
幸世邈不语,吃完后起身,将碗放到殿外门口地上,回来时顺手拿了被放在高处的那叠折子,确认谢清晏没看过以后,才回到了案前。
他先看了看谢清晏已批复的几本折子,阿谀奉承的折子被他扔到了一边,随后目光落在了许究弹劾伏鹤的折子上。
末尾有一点墨迹,大概是谢清晏本想批些什么,却又停手了。
“殿下原本是想装作无事发生?”他问。
伏鹤是谢清璇的驸马,谢清晏的妹夫...有所偏私也是人之常情,但谢清晏最后还是秉公留察了——这点让幸世邈很欣慰。
谢清晏点点头:“我本觉得许究与伏鹤不对付,他这折子肯定是空口无凭,一派胡言。但又觉得,他既知伏鹤是我小舅子,风头正盛,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便留了等你回来看。”
在前几日那被查出的贪污案后,谢清晏下了罪己诏,也暗暗发誓以后再不会从她手中出现半点贪污...尽量,尽量不生出,毕竟她论脑子比不过那些官场老油子。
幸世邈笑道:“学聪明了,确实是没必要。”
他大笔一挥,在许究的折子微末写下‘细察’两字,又盖上了独属于他的相印。
如此,便是明示许究——你再去查查伏鹤到底干了什么,这是我幸世邈让你去做的,太子殿下怪不到你。
谢清晏见了不免犹豫:“伏鹤...虽说也有可能贪吧,但未必在刚走马上任的时候,就在沿途路上贪起来了。”
“殿下,伏鹤这种寒门白子,这些年臣用过不少,而现在朝堂中却见不到他们的身影,殿下觉得是为什么?”
“...世族打压?不通为官之道?”
幸世邈嗤笑一声:“非也。仗着自己有些才气,被臣提拔,便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从小在苦水里泡大的人,见了金银就走不动路,跟狗看到骨头并无差别。您心中觉得伏鹤人不错,可以,但千万别有太高的指望,他也是人。”
谢清晏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幸世邈,能换个比喻吗?我总觉得你骂到我了...那你这样批复,是为了敲打伏鹤吗?”
“并不是。他哪怕真的收了些沿途官员的礼,也是难以避免的事。伏鹤管茶马市,蓟州到内地的交通就十分要紧。这些地方官给他送礼,他不收,岂不显得疏离?到时候办起事来又如何方便?”
收礼,送礼,是双向的事。别人送了你却不收,无疑是在与人划清界限,疏远人家。
谢清晏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她深感自己要学的弯弯绕绕还多,开口抢答道:
“我懂了幸世邈,你让许究去查伏鹤,表面上是查了伏鹤一人,实际上敲打了那一群人,让他们别太过。同时还相当于告诉朝臣,不必因为伏鹤是我小舅子就偏私,对吗?”
幸世邈看她一眼,表示认可。
谢清晏想起幸世邈对伏鹤说的那些话——可以贪,但得有度。
如此坦荡直接的上司当真是少见了,把话挑明了说,告诉伏鹤过分了就...杀头或者下马,不会顾忌情分。
等等,这话似乎也说得不明白。‘有度’到底是个什么度?
谢清晏反应过来,幸世邈这厮表里不一,表面上真情恳切告诉人家伏鹤,你千万不要过分哦...
实际上呢?拜托,人家伏鹤哪里知道这个度是什么度?是贪十万两,还是一万两,还是一两?
她若是伏鹤,估计会傻傻地问一句幸世邈,幸相,那我一年可以贪多少啊?
幸世邈一定会笑着回答,伏大人,您想贪多少就贪多少。
...反正猪养得再肥,一刀就杀了。贪得再多的朝臣,一刀下去,碗大个疤,带不走的金银也是收归国库。
谢清晏心中腹诽着,幸世邈已经细细地看了许久关于科考事宜的折子,他问道谢清晏:
“殿下对此有何意见吗?”
礼部与吏部此道折子,着意与幸世邈商量另开新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