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酒后真言(1 / 2)
孟风眠一手支颐,看着火光跳跃。
眉香提醒一句,“夫人不擅饮酒。”
“无妨,去去寒气。”冯秋语坚持。
知道挪不过她,陈皮酒浓烈的果香味,让她提了精神。一口饮下,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犹觉不够,便又兀自斟满。
反复几次后,她已开始发晕。
冯秋语瞧出端倪,将眉香等人留在此处收拾,她主动请缨将孟风眠送回卧房。
她身子有些软,目光也越发迷离。
一会儿看向窗外,一会儿看着绣架发怔。
眼神中的孤寂与彷徨,让她深刻的明白了何为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冯秋语一颗心好似被海浪席卷,浑身上下都透着泠泠冷意。
“我来迟了……”她哽了一下喉头,声音十分低哑,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
心思纷乱之时,一双冰凉的小手覆在她脸颊上,她呵气如兰,唇角荡着浅笑,眼眸温柔的好似春日湖水。
“冯姑娘姿容无双,身上却没有女子该有的矜持与感性,举止称得上离经叛道,甚至还有男儿身上的豪气与爽朗。”她缓缓喘息,气息喷洒在冯秋语鼻端,好似缠绵的秋雨,就连脸上的绒毛也立了起来。
“倘若我本就是男子呢?”冯秋语此言已是大胆,说完后脸上已呈现灰败之色。
孟风眠咯咯一笑,“你若是男子,必定郎若昭雪品貌风逸……”笑声戛止,犹似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一转,肃然道,“可你为何偏要选个无才无德的谢历城?”
无才无德?
甚妙。
喜色跃然脸上,她轻易将人打横抱起,朝拔步床走去。
“谢历城品德败坏,你为何甘愿委生?”
这是冯秋语第二次问出相同的话,他实在渴望得到答案。
孟风眠凄然一笑,像经过雨水洗涤的花瓣,有些脆弱不堪。
“天大地大,除了谢家似乎已无我容身之所,他是我迫于现实的选择,也是我当时唯一的退路……”
唯一的退路……
这句话让冯秋语心如刀绞,这几年她到底经历了多少自己无法想象的事?
“姬家公子,你当真没有丁点印象?”她声音里染上了意味不明的情绪。
“姬家?”孟风眠越发迷糊,她偏了偏头,月光刚好落在她侧脸上,映照在她漆黑的眼眸之中,像一颗绽放瑰丽光泽的宝石。
“姬家?何许人?”
冯秋语无声叹息。
“倒是我记差了,你早已忘记一切。”
将她放在床上,脱掉鞋袜,以及身上繁复的装扮,动作无比的熟稔,像反复操练了无数次。
指腹在触碰到她脖颈处细嫩柔滑的肌肤时,微不可查的颤了颤,旋即压下心头异样的感觉,拉开厚厚的被褥,盖在她身上。
忽而一声低笑,孟风眠侧躺着,目光远眺。
“我分明不曾作恶,就因为在梦中与男子有所接触,我便成这世间最大的恶人,就连路边的野狗也会冲张牙舞爪,莫说街坊邻里平日如利剑一般的冷言冷语……”
她眼角分明含着笑意,平淡的口吻好似在诉说旁人的故事。
“因为无法继续待在秋源,所以你义无反顾的嫁给谢历城?”冯秋语早知她这三年不容易,却不曾想人言可畏,往往比刀剑更能让人一蹶不振,萎萎颓靡。
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她扯了扯被子,缩成一团,“我还记得那日驱邪后方士看我的眼神,好似我是这世间最污秽之物,我就不应该活下来……”
眼尾微红,却不见眼泪落下。
“你不是,那些伤害你的人才是恶人,是吃人的鬼。”冯秋语恼极了,脸上浮现出浓浓愠意。
孟风眠唇角笑意变淡,若有似无,目光盈着一汪清水,反而更加惹人生怜。
“如此说来倒是我一直在妄自菲薄。”语气轻散,过耳却未入心。
“谢历城担不起退路二字,你也并非别无选择。”
她会是她永远的后盾。
冯秋语咽下未说完的话,伸手拂掉她鬓角凌乱的发丝。
孟风眠眨眨眼睛,像极了巷口无处可去的小猫。
“睡吧,我陪着你。”冯秋语脱下外套、鞋子,也跟着一同钻进被窝。
她拥着蜷缩成一团的孟风眠,心里宛如被狂风暴雨侵袭,不得片刻安宁。
屋内的光线,偶尔会被外头炸开的烟花点燃,绚烂过后,余烬散落空中。
谢历城在桂香苑待了不到半刻钟,便左顾右盼的对青玉楼遥遥相望。
唐青葵心生不满,偏生要留他过夜。
便给他斟了满满一杯酒,打算实在留不住,借酒行凶也未尝不可。如此一来,一回生二回熟,谢历城也不会再继续疏远自己。
大概是有了经验,她递过来的酒,让谢历城有抵触心理,他不喜欢被人掌控,尤其是原本就无甚情意的唐青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