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言出必行(2 / 2)
“可也是她害你至此!”
“她是我的命!”
屏息之间,一切戛然而止。人人呆若木鸡地望着墨云箫,听他咬字清晰厚重,完全不像一个油尽灯枯的人说出的话。
他身后长发如瀑流泻,纯正黑衣似黑云压顶,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
“没有玉轻然,我一辈子都只能是墨厉的走狗,是不敢奢求光的懦夫,因为有她,我才能堂堂正正做光下人。”
文煜隐忍泪意,哑笑。他什么都要为了玉轻然,却始终不肯为自己活一次。
里岳帝强势拉走文煜和惜瑶,强令他们不许再多嘴。
墨云箫把目光偏向辰族主,“谁都不能伤害她,尤其是你。”
辰族主接收这道仇恨的目光,嗤笑一声:“都自身难保了,还想逞英雄。”
神柱上空结起五色光印,映射在神柱上。墨云箫逆着五彩斑斓的光,冷淡笑道:“墨厉,你想把我变成第二个你,可惜我永远都成不了你。”
时隔几百年,他眸中依然有当年睥睨众生的轻狂,好像什么都打不倒他:“我有光,你有吗?”
“你真是找死!”辰族主成功被激怒,调动焚灵,朝墨云箫砸来。
墨云箫却抢先步入神柱,叫辰族主砸了个空。
辰族主脸色铁青,怒骂:“这个畜生!”
玉朝弦瞥了他一眼:“我只答应你取走灵器,没答应别的。”
辰族主冷哼,只能罢手。
一个时辰过去,扶桑铃、卒金羽、黄风素洁扇逐个飞出,落入玉朝弦手中。
与此同时,一个血影从神柱中走出。他浑身浴血,满头华发披在身后,于步履摇晃中缓缓踏出神殿。
不同于三百年前那道染血的夕阳,此刻日在中天,温暖的阳光聚集到他身上。
那一瞬,站在阳光底下,墨云箫一双历经风霜的眼睛从灰败中透出一点荧光。
他好像有了一点自由。
辰族主眯眼盯着玉朝弦手中的灵器,忽然对墨云箫的方向出掌。
玉朝弦快速收回灵器,挡下这一掌。泽川帝又趁机补上一击。
墨云箫躲闪不及,胸膛被击中,身躯砸在地面,咳出一大口血。
“武力尽失,是个废人。”泽川帝道。
众人这才明白,他们是在试探,看看玉朝弦到底有没有徇私。
接着,五帝合力把灵器封印。信凉帝主动提出保管灵器,四帝均无异议。灵器留在幻族或是泽川,都会叫两方心生怨怼,只有放在不偏不倚的信凉,才能叫众人心服口服。
寒歆韵看着墨云箫这一身伤与血实在不忍,想必在神柱里吃了不少苦。她伸手去扶他,把他交给虔,嘱咐道:“去吧,这边有我和朝弦照应着。”
墨云箫忍痛作揖,提着锁镣,不再看场上任何人一眼,在虔的帮扶下一步一步走下石阶。
一次次镣铐坠地的摩擦声响,比寒风还要刺耳。
文煜望着那离去的佝偻背影,眼中泪意闪烁。
当初的少年,还没来得及享受一番潇洒恣意,就被市井红尘拽下神坛,如今只能锁在污名里屈辱度日。
文煜不愿再看,召过君子扇,不做犹豫,带惜瑶飞速远离这里。
里岳帝目视他们远去的身影,幽幽叹道:“他们各自心结未解,又如何能把酒言欢?”
玉朝弦负手问几人:“灵器已取出,诸位还要在这里待下去吗?”
事已至此,确实再无理由待下去。信凉帝带着被封印的灵器,就此告别。
里岳帝道:“令嫒的事,实属抱歉,改日定叫煜小子登门谢罪。”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玉朝弦的怒火快要堆成海。他负手甩袍,沉了声音:“不必了。”
幸亏损伤不大,若是他的女儿折在今日,他定让文煜那小子也折了。
没能达到预期效果,泽川帝一扬袍袖,气冲冲离去。
辰族主别有深意地冷笑,与他们一同离去,“玉朝弦,你救不了他的。”
玉朝弦没理会他,面不改色地目送一行人远去。
寒歆韵握住玉朝弦的手,“总会想到办法的。”
玉朝弦叹道:“心死的人,如何能救?”
寒歆韵讶问:“怎么可能?他面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很多。”
“外表越平静,心藏的越深,他的情绪好比一座沉睡的火山,迟早会有爆发的那一天的。”
“连小然都奈何不了吗?”
“他现在活着,仅仅是为小然和阿痕活着。”身旁树木粗壮,玉朝弦挥拳怒砸其上,血印倒挂在手肘,一直滴到地面,煞是骇人,“为怕天下动荡,罪魁祸首不能伏诛,真是大悲!”
那小子想正名,想让寒岐轩低头伏法,就是覆灭泽川,同五国为敌,这一步可谓难如登天!
轻鸣殿中,琉林和璃叶小心翼翼地玉轻然包扎伤口。
璃叶埋怨说:“里岳摄政王下手这么重,少主的伤本来好很多了,这下更严重了。”
琉林翻白眼道:“等墨少主的病好了,好好收拾他一顿。”
璃叶用胳膊肘怼了琉林一下。琉林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闭了嘴。
玉轻然不以为意,目光落在窗外洒进的那束阳光上,“他会好的,会越来越好。”
不知过了多久,伤终于包扎完。玉轻然喝过药,开始漫长的等待。
一个时辰过去,神殿杳无音信。
玉轻然拿过银月,紧握剑鞘,眉头皱成一团。
渐渐地,正午到来,玉轻然提剑站起。步子刚要踏出,轻鸣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
她不由快走几步,寻着声音来到屋檐下。
见到的是不一样的墨云箫。
风卷残袖,玉颜染血,满头华发,以及淡如流水的如重释负。
“玉轻然,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