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软禁(1 / 2)
齐慈霖独自一人僵坐在厅中,日光透过窗木逶迤跪伏在他身前,又缓缓偏移直到消失不见。
他整个人好似被撕碎重塑,骨头缝里都透着一种颓冷的漠然,可偏眼中剩最后一点狂热的活气。
阴骥早早就带人出去了,连带着一概器具都搬走查修,善堂中此刻空荡一片,只剩齐慈霖一个人,当然,还有后侧书房中那些数不清的密信。
他这个人,少年中举及第,大登科琼林宴,仅数年便深入朝堂,上允他阅奏查事,短短时日里父族爵位官势日显。
后来一朝骤变,他清名全无,叛师弑师杀忠逼贤,骂名接踵而至,帝王反因此对他疑心大消,风云渐平。
只有他自己知道,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两。
忠臣去国,不洁其名。
这是齐慈霖自开蒙学的为臣之道,可他已厌恶至极。
再之后的时日里,他先杀了当年最先起事的湘王,脱身的干干净净,引得满朝上下猜忌,又悄无声息换了如今掌兵的派系,挑动藩王夺权内斗。
风平浪静中,他不动声色扯开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若今日没她的那封信,他只需冷眼做壁上观,静等这池水浑起来。
他这前二十多年,即便曾身陷囹圄,但所算皆成,从无差错。
唯独只错漏了她这一件事。
外院乌黑一团。
直到齐慈霖余光恍然看见,远处上空有亮光晃动,外院已经在点灯。他才动了下僵硬的胳膊,缓缓起身,一路越走越快,而后悄无声息推开了自己房门。
他脚步极轻,行至床侧,垂眼看着昏睡那人。
她即使闭着眼,手指也紧紧攥着自己衣袖,身上穿了件并不时新的衣裳,大约是宅中哑仆随便给她找的。
齐慈霖伸手,先是掀开她腕侧看了眼,瓷玉般冷白光滑,只有手指尖有些肿红,皆是乱七八糟的细小伤口。
他掌心顺着她胳膊往上,片刻后面无表情的伸手将自己刚刚拿进来的琉璃灯掀开些,借着光看见她小臂上好几道血痕,已经凝固干涸,凸起成条状。
交错杂乱,并不是什么利器,大约是被什么东西划的。
齐慈霖深吸一口气,刚欲攥紧这只手,却看见她掌心连着手指突然不自控的抽抖了两下,然后就是持续的发颤。
细微的颤意悄无声息顺着他的胳膊,雷击般刺进他的背脊,惊冷刺痛。
而身前人却好像已经习惯一般,稍微动了下身子,将这只手压住,借此来掩饰和抵挡这种不能自控的异样。
齐慈霖脑海中全是卢山曾说过的话,他的手悬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