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虚伪（1 / 2）

翌日上午，夏侯纾照例是梳洗过后就去跟母亲一同用早饭。进门的时候，钟玉卿正坐在窗前抄写佛经，而红螺去膳房领斋饭去了，还没回来。夏侯纾问了安便先坐在旁边看母亲抄写经书。

钟玉卿写得一手隽秀的小楷，力道均匀，笔顺连贯，一笔一划都十分工整，看得出她此刻心思十分纯澈。

庆芳见夏侯纾脸上带着些许疑惑，便凑到她耳边偷偷告诉她说这些经书都是打算在大公子的生忌时烧的。夏侯纾听完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看向母亲的眼神便带着几分不忍。

钟玉卿显然也察觉到了，抬眸看了她们一眼，问道：“你们当着我的面说什么悄悄话呢？”

夏侯纾当然不会如实相告，而是带着几分怒意愤愤不平地说：“庆芳她刚才说我的字还不如母亲写的一半好，让我好好学学。母亲，我知道她是你看重的人，可你也不能由着她欺负我啊。”

庆芳闻言愣了愣，心里咆哮道：你就算不想让郡主伤心而撒谎，也别污蔑我欺负你啊！我连你写的字都没见过几次，哪里会嘲讽你？更何况你的字比上郡主的字确实还差一大截，还不能让人说了？

钟玉卿不疑有他，居然还笑了一声，然后看了看庆芳，十分认同道：“她说的没错，你的字迹着实难看，根本就拿不出手。上次你给我抄的那本佛经后来被你姑母看到了，我都不好意思说是你写的。”

钟玉卿说的佛经是去年她过生辰时夏侯纾为表孝心一个字一个字抄写的，可费了一番心思，没想到居然会被嫌弃字写得难看。

随便撒个谎还扯出这么多糗事出来，夏侯纾不悦地撇撇嘴，反驳道：“这字写出来，最主要的是看得清，辨得明，意思到位就行了，何必在意那么多细节？若是人人都以母亲为榜样，那不都成了书法圣手了？”

“你瞧，说她字难看，她还不高兴了。尽会给自己找借口。难怪会说你欺负她。”钟玉卿与庆芳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地笑了笑，而后又认真地对夏侯纾说，“我倒不期望你能成为书法圣手，只盼着你能写得工整规范些，日后当家做主了，少不了要用上。”

夏侯纾索性也装作生气的样子，没好气道：“母亲既然在我身边安排了那么多得力的人，以后自然是要帮着我的，我不会的，或是做不好的，有他们帮衬着，我还愁什么？”

钟玉卿闻言不由得愣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下去。她挑了有能力又乖巧的人放在女儿屋里，确实是为了用心服侍她，必要时还能替自己看着她，哪成想她竟然就将此当成了可以散漫偷懒的理由了。

夏侯纾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她故意忽略母亲的叹息，转身坐到了另一边，假装生闷气。

钟玉卿摇摇头，继续埋首抄经书，庆芳则在方便伺候笔墨。

夏侯纾见没人再理她了，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后山的事情来。这都过去一天两夜了，后山的事今天该有个结果了吧。就算寺里的香客没有像她这样喜欢到处乱窜的，巡山的僧人也该发现了才是。而且这两天一会儿雨一会晴的，只怕那地方已经惨不忍睹了。

夏侯纾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很久，便看到红螺拎着食盒回来了，与她一同进来的，还有先前接待过她们的知客和尚。

那知客和尚法号慧能，惯会察言观色，说话做事八面玲珑，因而很受香客的欢迎。他一进门就满脸诚恳地跟钟玉卿道歉：“听其他师兄弟说昨日郡主在打听原先住在这间院子里的那位李施主的事情，小僧这才赶紧过来向郡主解释一番，免得郡主听了不实的传言造成误会。”

钟玉卿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红螺，似乎在责备她做事没有分寸。

红螺担心钟玉卿怀疑自己乱嚼舌根，立马解释说：“我昨天也是无意间听到别人在说才多问了一句，并未刻意去打听什么。”然后又看了看慧能和尚，皱着眉头说，“先前在外面碰到小师父，小师父只说是有要事要见郡主，却不肯透露半分，我还疑惑着呢。”

红螺这一番说辞，既表明了自己并没有违背钟玉卿的指令乱嚼舌根，也解释了她是在门外遇到的慧能和尚，并未多说什么。

庆芳最先反应过来。她是跟在钟玉卿身边多年的人了，有时候就是钟玉卿的另一张嘴，许多钟玉卿不好说的话，就得她来说。没等钟玉卿开口，庆芳便说：“慧能小师父这话说得好生没道理，我家郡主和姑娘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小师父做什么要道歉？”

慧能听了眉头微蹙，定定地看了钟玉卿一眼，见对方神色从容，不愠不怒，心想难道传言有误，或许宣和郡主根本就不介意？

有了庆芳开门见山的铺垫，钟玉卿这才笑容可掬地说：“小师父的话也让我好生疑惑，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话都说到这里了，慧能也就不好隐瞒了，便说：“郡主前些日子递了帖子来，小僧就已经为郡主安排了这间院子。后来住在隔壁的两位女施主发生了龃龉，李施主就提出要搬过来住几天，回头寻个天晴的日子再下山。不曾想近半个月来一直阴雨连绵，留宿的香客下不了山，寺里的禅院都住满了，实在是腾不出其他院子来，我们想着还未到郡主要来的日子，就先让李施主在这间院子里稍住几日。后来那位李施主也确实信守承诺提前将院子退了出来，谁料她下山时竟遇上了滑坡……”